她心里知道,但不愿承认。
她想问,“公子又不要小七了吗?”
但她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来,就只是笑笑。
她想,公子对她的宽容之心已经耗尽枯竭了,一分都没有剩下了。
这一抱,便是告别了。
那酸涩的滋味呐,从心口、鼻尖、眼眶发出,在一瞬间就能蔓延至四肢百骸,叫那四肢百骸都酸涩,发麻,逼得眼眶通红,水汽弥漫。
想起从前的花前月下,想起从前的温言软语,想起那流星,烟火,山桃,古潭,想起曾经也一同在修罗场里并肩作战,她垂着眸子,忍着泪不肯掉下。
那曾经的恩爱娇宠,也都似沤珠槿艳,不过一片光影。
不去求他了,离开是好的。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了,没有什么活不明白的。
她若能开口说话,定要与他说一句,“但愿公子早遇良人。”
不去求他了,也再不能陪他进权力场了。但她想,小七,你不必难过,燕国的权力争斗已然结束,他在列国之间亦是游刃有余,你不必担心他。
这是你的命。
你曾选了谢玉,便是背弃了公子。
她就跪在冰冷的地上,怔然低着头,喉间发苦,剖心泣血。
迫回眼泪,伏地朝那人磕了头。
她若能开口说话,定要体体面面地说上一句,“拜别公子。”
那人已朝外命道,“东郭,你来。”
她顾不得脏,仓促间拉住了那人的手,在那人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东,郭,策,要,反,了。”
她要写东郭策要反了公子,要写东郭策与魏夫人勾结要反了公子,要以腹中的孩子取公子而代之。
她没有写完,东郭策已闻声进殿,“公子吩咐。”
烛光下那人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平静,“命人送去蓟城大营罢。”
东郭策试探问道,“公子,可是要送去慰军?”
那人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她方才不愿承认的,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庄王十五年冬不曾送去大营做过的营妓,乌飞兔走,兜兜转转的,到底是走上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