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寓暗于明,以假乱真,隐藏踪迹,混淆视听,进而把握时机,出奇制胜。
公子许瞻狡兔三窟,瞒天过海,终究赢了大泽。
裴孝廉又道,“我军赢了,公子命我来接姑娘和魏夫人过江!”
小七忙问,“他呢?”
她没有明说“他”是谁,但裴孝廉怎会不知她心中的忧虑,顿了片刻才回,“叫他跑了!但公子早晚要拿他!”
虽仍旧是山寒水冷,但因了心里一松,不由得悄然舒了一口气,因而也不再觉得这刺骨的冷是不堪忍受的了。
她想,谢玉有一身的好武艺,这一战虽败,但早晚东山再起,也必能卷土重来。
他们都活着,幸甚至哉,至矣尽矣。
天光一寸寸地亮起,雪却并不见停,裴孝廉恐她冻出病来,安顿她先入船篷,又差划船的将士去大营接魏夫人来。
小船不大,内里铺了不少稻草,聊以阻挡寒风。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魏夫人与方才的将士一前一后地冒雪前来。
即便是在这光景,魏夫人仍旧是一身的华冠丽服铺张扬厉,她出营前分明是好生打扮了一番的,你瞧她璎珞玉佩与翡翠明珠戴得上下都是,从前婆子们干的活计,如今全都落在了那可怜的将士身上。
单是衣箧,便有两个。
那将士虽被压得直不起腰来,竟还给她带来了一张棉被,小七也因了这张棉被才慢慢暖和了过来。
沈淑人颤颤悠悠地上了船,还要拧着秀眉斥上一句,“公子打了胜仗,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就用这么个小破船来接?”
裴孝廉冷笑一声,“是是是,最好公子亲自乘楼船来接。”
(楼船是水军作战的主要船种,船体庞大,高十余丈。一般在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墙、战格、树幡帜,开驾窗矛穴,置抛车、垒石、铁斗,状如城垒。”一层曰庐,二层曰飞庐,三层曰雀室”,也有达到五至十层的,如孙权派将军董袭“督五楼船住濡须口”,即五层楼船)
沈淑人白了他一眼,冷嗤了一声才要训斥上几句,却被呛了一嘴的风雪,呛得她连连咳了起来。
她大抵知道在裴孝廉面前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何况十七年正旦因了“娥皇女英”的缘故被公子从青瓦楼卧房赶出去守夜,端端地被裴孝廉撞了个正着,得了个没脸,当时可是要死要活的,因而索性再不去理会。
扭头看见小七已坐在了船篷里,一屁股便歪坐下来,险些把她挤倒,“早叫你回营,你偏生不回,瞧你冻成了什么鬼样子!”
还要冷嘲热讽上一句,“别以为你搞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就能叫公子心疼。你当公子是我哥哥呢,事事记挂着你!公子军务繁忙,可能瞧得见?真是多余了!”
小七不理会沈淑人,沈淑人觉得无聊,又问起了船头的裴孝廉来,“我问你,夜里大军怎么过的江?哪里来的船?”
船头的人笑了一声,“公子运筹设谋,自有神机妙算,魏夫人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