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拢紧貂裘跑回了大营。
小七就在北岸等着。
等着。
等着。
站得累了,那便坐着等。
一夜也没有合眼,从夜半等到天光将明,等到对岸杀声渐歇,等麻了双腿,等僵了双脚,等了一身厚厚的雪。
她想,她就在汉水等着。
等着公子,等着谢玉。
就似在等着判官的笔,好为这一战盖棺定论,落笔定音。
她想,这世上没有四季如春的桃园,楚地的雪与燕北一样的大,也一样的冷。
这寒冬腊月天亮得尤其晚,这滔天的雪一直下着,没有停歇,江面雾蒙蒙的看不清晰,忽听水声潺潺,有人大声问道,“谁在那里!”
哦!
是裴孝廉的声音!
他还活着!
那必是公子也还活着!
若公子活着,那谢玉呢?
小七忙站起身,冻得半僵的身子却扑通一下栽倒在地,栽进了厚厚的雪里。
她抬头望向江面,大声叫他,“裴将军!”
一张口,才发觉两排牙齿不住地打颤,整个下颌都不怎么会动了。
“姑娘!”
便听见划水声益发地急,裴孝廉不住地催促,“快!快!再快点儿!”
小舟疾疾驶来,还未靠边,裴孝廉已当先跳上了岸,连跑几步奔上前来,一双战靴把雪地踩得咯吱作响。
那一身尘色的人疾行至跟前,小心搀她坐起身来,赶紧解了战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风大雪寒,姑娘怎么在这里等?”
小七急忙问他,“公子,赢了吗?”
风把他散乱的发髻吹得东倒西歪,一脸的血点子和焦尘掩不住他眼里的光,“赢了!”
他高兴得不见一丝疲惫,“我军虚张声势,数次挑衅,楚人只以为我军无船可乘,不能渡江,因而失去惊觉,放松戒备!我军借北风乘船而下,人都杀到跟前了,还醉酒酣睡不醒呢!我燕国大军一举捣毁了楚国大营,乘胜追杀楚军残部,连夜杀到竹山,一举夺下了竹山粮仓!”
哦,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