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曾有这样一刻,她与章德公主的心如此靠近。她真想扑在章德公主的怀里,好好地哭一场,告诉章德,“我没有辜负你的袒护,你哥哥也是我至爱的人,我不曾真正伤害过他。”
但在那盛怒的妇大周后和一个已经被选中的替代品面前,这样的话是不能再说,也不必再说的。
你瞧那妇人一双黛眉紧锁,眼锋这便扫了过来,听了什么“让阿蘩陪小七一起去”这样的话,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把这贱婢五马分尸,曝尸闹市,已是孤格外开恩了,还胡闹什么?”
言罢下巴轻点,一旁的敬娘便招呼着人上木廊来拿人了。
章德公主皓腕一抬,声音骤然扬起几分,朝来人喝道,“退下!”
大周后面色冷凝,匪夷所思地问她,“你要与母亲作对?”
章德公主温婉劝道,“阿蘩不敢与母亲作对,但怕母亲做错了事,再与哥哥离心。。。。。。”
话还没有说话,登时被那夫人打断了,“孤会错?你糊涂了!”
那妇人哂笑一声,俯睨着廊下的人,“孤认你,你就是公主。孤不认你,你不过就是个魏宫的下堂妇!”
章德公主脸色一白,人就顿在了当场,泪珠在眼里翻滚着,却倔强地不肯落一滴下来。
小七心尖攥成了一团,为章德感到难过。
真想告诉她一句,告诉她,公主不是什么下堂妇,公主是大表哥爱重的人,是燕国最好的人。这样的话,公主万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但这样的话一出口就是火上浇油,小七不愿火上浇油,亦不愿公主为她伤了母女和气,只能握紧她的手低声相劝,“小七有自己的命,公主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章德公主白着脸,笑叹了一声,“是,我是魏宫的下堂妇,污了周氏清名了。”
小七怃然神伤,喉间发苦,喃喃叫道,“公主啊。。。。。。”
那妇人愕然失色,颅内气血翻涌不止,愈发地怒不可遏。此时伸手指着她的女儿,指尖发着抖,声音亦发着抖,“你。。。。。。你。。。。。。孤的好女儿啊!”
继而又斥了起来,“公主得癔症了!发病了!还不赶紧送她回宫,还留在这里等她说些疯言疯语吗!”
那敬娘赶紧小声劝道,“公主可不要再说了,为个魏人,平白地伤了母女和气啊!不值啊!”
什么是值,什么是不值,如今这院中诸人,谁又能有章德公主心里明白呢?
那婆子说着“公主,得罪了”这样的体面话,就已经上了手,章德公主一把推开了婆子,端然站起身来,她的胸口起伏着,眼泪把她的眼眶逼得通红,她说,“但愿王后娘娘永远都不会有后悔的那一日。”
那妇人喝道,“住嘴!”
那金尊玉贵的章德公主就要被婆子带走了,她下了木廊,行了数步又驻足不前,蓦然回眸,含泪冲她盈盈笑着,“小七,好好活着,等哥哥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