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行刺,谁就得死。
这是死罪。
若是旁人,他早就一刀劈了过来。
但小七行刺该不该死,他便不知道了。
因而他念念叨叨,翻来覆去的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
她想,小七行刺,小七也该死。
这件事甫一传出桃林,传出兰台,即刻就会有人来拿她。
即便公子不拿,也有的是人来拿她。
不劳他。
人早晚都有一死,她不怕死。
倘若不能走,那就一起死吧。
说她畏罪也好,说她负疚也好,她不愿下掖庭,也绝不肯去大营,那不如就一起死。
她在脑中思量了许久,她以为已经过去了这许久,就似她以为夜里在树上被吊了许久一样。
她并不清楚这“许久”到底是多久,只是因了自己的慌乱,因而觉得这“许久”已是分外的久。
那金柄匕首就在地上,她下了榻,将那匕首拾起握在了掌心。
她一心出神,一心在想自己的盘算,并无心思抬头去看那人。
裴孝廉以为她又要持刀行凶,一手护着他的公子,一手把他的大刀横在了身前,腰身挺直,跽坐而起,目瞪口张,提醒道,“姑娘!”
小七也无心思去嘲讽他一句,“裴孝廉,你怕什么。”
她握住刀柄,刀尖朝向了自己,疾疾地朝自己心口扎去。
从前呀,大表哥教她怎么杀人。
大表哥说,她身量娇小,只能智取。
大表哥也说,兵器不在长,寸铁就能杀人。
揕人心口,刲人喉咙,取其要害,一招就能毙命。(揕,即刺击;刲,即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