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临渊说是为公子。
是为燕国的君王,为天下的霸主。
兰台的主人又问他,“燕魏楚羌,谁能做天下的霸主?”
牧临渊说,“唯我燕国大公子。”
是因为唯有燕国大公子许瞻能做天下霸主,能谋天下一统,唯有燕国大公子许瞻能立一个太平盛世,因而楚人牧临渊才从也不曾负过公子吗?
那牧临渊算是一个坏人吗?
可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是各人有各人的道义。”
于兰台而言,牧临渊是楚宫细作。而于楚宫而言,牧临渊又是叛国贰臣。
但没有背弃过兰台的人,他到底不算是一个坏人。
那人闻言怔了许久,许久没有动,也没有答话,他大抵还没有想清楚如何处理牧临渊这样的细作。
门外的人便问,“公子可要提审楚犯?”
那人低叹,“不急。”
不急,便是没有想好。
门外的人躬身应了,抬步往楼下走去,又听那人开了口,“留活口。”
小七几不可察地叹,她想,公子许瞻也不算是坏人。
他怎么能算是坏人呢?
权力场里哪有什么是非对错。
他若不能狠下心来,也许早便死在了许牧的剑下,也许早便被良原君挫骨扬灰,也许也早成了羌人的傀儡,也许也早死于身边那一个个的细作暗桩之手,那他便活不到现在。
那人推开了窗,一阵料峭春风猛地扑来,扑灭了外室的残烛,但越发明亮的曦光依旧能把他的轮廓照个清楚。
小七只觉得自己已经卧了许久了,卧得浑身僵直疲累,因而坐起身来,却并没有推门去见那人。
身上的里袍压出了许多褶皱,甫一起身,宽大的领口便垂下了肩头,垂下肩头,便露出了丑陋的烙印。
她拢紧领口,赤脚去炉子上取水,那人闻声推门而入,温声问她,“睡醒了。”
小七转眸望他,那苍白的面孔上温和含着笑,仿佛这半夜的劳心焦思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小七像从前一样冲他笑道,“睡醒了。”
那人进了门,代她取下了烧水壶,又为她斟了一盏,垂眸温柔望她,“头还疼么?”
她轻啜一口,浅浅笑道,“已经不疼了。”
他们二人也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和和气气的,言笑晏晏的。
那人如从前一样将她揽在怀里,她身子一僵,并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