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有自己的风骨,死也得死的体体面面。
室内的人静默良久,迟迟没有说话,他大约也在心中评断,评断陆九卿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一个受了六道大刑都不曾招认乞降的人,他的话大抵是真的罢?
室内的人又问,“昨夜来兰台,为的是什么?”
是了,第一回正堂审问,陆九卿说他昨夜就在兰台,那时公子问他星夜来兰台,是行刺,还是密谋。
那时陆九卿怔怔地出神,竟没能答话。
但此时为了他的母亲,他答了公子的讯问,“罪臣在墙外,陪伴公主。”
哦,若果真如此,那么陆九卿心里便是有公主的。
小七不知道室内的人信还是不信,但她是信的,章德公主那样的姑娘,谁又会不喜欢呢?何况此时他的母亲还在掖庭受刑,他没有必要再说谎话。
室内的人还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又有人疾疾来禀,“公子,陆母已经死了。”
小七心头一震,怔然呆在当场。
陆九卿的母亲竟已经死了。
怎就死了呢?
这一朝一夕间的工夫,陆氏竟要家破人亡了吗?
若章德公主知道了,又该多么伤心呐。
章德公主不愿公子动刑,可公子不但动了刑,手下的人还把陆母逼死了。
小起见陆九卿身子趔趄,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心中愈发酸涩,不由自主地便冲上了木廊,将陆九卿扶在了怀里。
她从未见过陆九卿如此脆弱,他好似已经支离破碎,一具八尺之躯竟好似要碎成了齑粉。
这具躯体真凉呐!
他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她见陆九卿眼里含泪,口中低低地悲鸣,“母亲。。。。。。九卿不孝。。。。。。”
掖庭的人继续道,“还要问陆大人一句,陆母死前喊了一声‘吾儿已死’!不知是什么意思?”
小七垂眸望着陆九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陆九卿声腔哽咽,“罪臣不孝。。。。。。母亲怪罪。。。。。。”
此刻天光大亮,屋檐落了一夜的雪水把木廊边缘打得湿漉漉一片,这个春日的早晨,依然那么冷峭。
她抬袖轻轻抹去了陆九卿的泪,喃喃叹了一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