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想,有他在,大抵不会有什么事。
日出扶桑,惊起鸟雀,旦出未央台,已有了几分春意。
那莽夫正立在廊下候着,一只猫头自那人怀中探出。
有四五人正在院中咣咣咣叩石垦壤,七八人正抬着一株粗壮的桃树往院中走来。
小七问,“他们要干什么?”
那人笑,“要把兰台遍植山桃。”
山桃啊。
小七心头一热,山桃啊,她最爱的便是山桃花。
只以为桃林才有,而今兰台竟也要遍植山桃了吗?
那人没有撒谎。
懵懵然随他一步步往外走去,未央台外七七八八的寺人皆在忙碌碌挖土刨坑,一株株的山桃树俱是高大粗壮,也不知从何处移来。
怔怔然出神望着,兀然手上微微一紧,听见那人温声道,“至迟四月,便能开满兰台了。”
是呐,至迟四月,四月的兰台必将山桃夭夭,灼灼其华。
那人还问,“小七,你可欢喜?”
欢喜呀,怎么不欢喜。
但春四月,也许她已经走了。
她原想说,“盟约我好好地收着,公子不能反悔。”
但见那人难得欢喜,她便也不忍去说。
她想,他的欢喜大约远胜于她。
她随着那人往前走去,坍塌的废墟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有人正开挖基槽,筑基砌磉。
青瓦楼已然在重建了。
小七仰头望去,头顶青天白日,冰消瓦解,她与公子的衣袍是兰台最夺目的颜色。
哦。
燕国的冬寒已经过去,蓟城的春就要来了。
那人的王青盖车多么尊贵气派呐,雄壮的驷马在兰台的高门之外安然打着响鼻,金支秀华,庶旄翠旌,四角的赤金铃铛在风中叮咚作响。
犹出着神,忽地腰间一紧,身上兀自一轻,那人已将她拦腰往车上抱去。
小七扑腾着低声叫道,“公子总不守礼!”
可恨昨夜到底不曾把守礼写进盟约里,竟叫他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可恨。
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