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即便此时正历经着天摧地塌,阿拉珠亦能立刻分析利害,为自己的父亲争得活命的机会,亦为自己的将来拼死一搏。
人呐,活着就是要搏一搏,博了才有转机,不博便要折戟沉沙,一败涂地,不博便连一分的胜算也无。
那人闻言颇为赞同,眸中甚至是少见的嘉许,“阿拉珠,你有羌人少有的玲珑心。”
这样的玲珑心用在宫闱宅斗里实在可惜。
不,不,不。
阿拉珠看似活在宫闱内宅里,实则是北羌放在兰台最好的棋子。
这颗棋子能在最凶险的时候扭转乾坤,改天换地。
你瞧,譬如此时,这颗棋子便道,“阿父不过是个无用草包,活着对燕国也不会有半分的危害!表哥便看在姨母和母亲的份上,留着阿父,留着阿父给表哥打仗吧!表哥!”
小七慨然。
生在极北之地的老羌王果然心思狠辣,兵符虽重,但他驯养的兵马却只服从羌王一人。
羌王与军权一体,兵马在,羌王便在,便能保住羌王的头颅性命。
再退一步想,诸国争霸已有百年之久,弱地小国早都亡的亡了,灭的灭了,能留到今日与魏燕楚三国并存的,又岂是等闲之辈?
可惜公子许瞻太强,小羌王又是个不争气的,老羌王心余力绌,到底付扶不起这盘木朽株。
兰台的公子俯睨着跪在地上的人,澹然笑道,“说到草包,我倒想起来一个人,先前的魏昭平王便是个草包,你可听过他的大名?”
魏昭平王,真是封存久远的记忆呀!
小七记得魏昭平王正是在安邑被舅舅沈复与大表哥起兵推翻的,就在那一夜,大表哥曾给过她一枚云纹玉环。
玉环呀,玉环,小七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叹,她与大表哥之间,好似也是一个环,一个永远也断不开的闭环。
好似不管经过什么,历过什么,总像一个环一般,最终还是要合到一起去。
小七望向阿拉珠,阿拉珠是如此重要的棋子,自然对诸国的形势了如指掌,因此怎么会没有听过呢?
你瞧,她神色戚戚,答了一句救命的话,“阿父不如魏昭平。”
这般要强的人,要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父亲不如一个被推翻身死的败国之君,想必心里亦是很难罢?
但到底还是那句话,与身家性命相比,身份体面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