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眼泪吧嗒一下垂了下去。
那是暴室!
公子又一次将她带去了暴室。
过去的那三个月历历在目,而今他又要将她囚在暴室里了吗?
终年阴暗潮湿的暴室,二月就如冰窟一般寒凉。
她一阵阵打着寒颤,一张鹅蛋脸面色煞白。
她心里的小人儿蹦了出来,小人儿说,“小七,你是太冷了。”
她听了小人儿的话,因而劝慰自己,不怕,小七,不怕,你是太冷了,你是因了太冷的缘故。
大表哥逼了她一把,也逼她好好地看一看眼前的人。
要她看清楚自己淌的到底是什么血,也认清楚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这一逼,是要生生地把她逼上绝路。
这暴室专门为她而设,她不在的时候,大抵有小半年都无人进来了罢?
无人洒扫,无人炳烛,也无人生炉子。那人将她扔至榻上,在那冰冷的簟席上溅起一片轻尘来。
他就似从前一般沉沉俯睨着她,冷峻的眉眼就好似秋霜冬雪,好似这暴室冰窟,没有一丝的温度。
她以为他要在这暴室审问,她心里坦荡,没有歃血,没有背弃,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但那人不审,也一句话都不问,只是凉薄命道,“跪下。”
小七血色尽失。
自去岁十一月以嘉福郡主的身份回了兰台,她再也没有跪过了。
如今什么身份也没有用,在燕国,他就是绝对的上位者。
那上位者薄唇微抿,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骇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极力压制住身上的寒颤,也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惶惧,怔怔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那双膝头甫一抵到地上,便想起了沈宴初的话来,“我只是恨你不争气,恨你跪在了燕人的脚下,因而要试一试你的筋骨,看它到底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她低垂着头,藏住蓄了满眼的泪。
她想,一个断了根、忘了祖的人,难道公子就会敬重她吗?
公子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