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那莽夫正环抱大刀遥望远山,痴痴赏雪。
这等粗人竟会赏雪,真是活见了鬼了。
小七不动声色地查看那莽夫的手,好家伙呀,那莽夫的手背竟也有数道不浅的划伤。
他的伤又从何而来?
谁抓的?
何时抓的?
因何事抓的?
嗬,定是在九重台前被抓的吧?
小七心中暗喜,这一番若被她查实了,定趁这个机会要了裴孝廉的狗命不可!
她先一步下了石阶,就立在中军大帐不远处,回头冲着裴孝廉一笑,“裴将军来。”
那莽夫方才便看见她了,此时几步便跟了过来,笑了一声,“郡主有何高见?”
小七暗戳戳地讽他,“裴将军在九重台护公子,劳苦功高。”
裴孝廉甚是得意,“裴某与公子一同长大,保护公子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自然不是郡主这样的人能体会的。”
小七心里讥笑,本能是下意识的举动,这种本能是最容易掩人耳目的。
他怎么就不会在本能之外,生了投敌的心思呢?
她仔细回顾起来,裴孝廉被打发去杀良原君时,是才受完了四十军棍,又在青瓦楼里被锁了一天,怎么会不恨呢?
比起陆九卿与周延年,裴孝廉有作案的条件,更有作案的动机。
这莽夫可一点都不蠢,甚至还以“不是郡主这样的人”来揶揄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
哦,她是真真正正背叛过公子的人。
按理说,她是最没有资格对公子身边的人疑神疑鬼的。
不管是陆九卿还是裴孝廉,都已跟在公子身边多年,想必什么底细都差得一清二楚,譬如祖上十八代,家里几口人,有没有海外关系,有没有为公子典身卖命杀身成仁的思想觉悟,查得都是一等一的严。
本人的资质本事还不是头顶重要的,政审才是考公的第一道门槛。
但若查出他们有一丁点儿的可疑,庄王一声令下,便叫他薪尽火灭(柴草完了,火也就灭了,比喻死亡),满门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