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说话的连连点头称是。
小七循声朝后望去,阿拉珠的车驾仪仗十分排场,除了万福宫跟来的十余个宫人婢子,还有北羌的一众武士跟随。
一个北地郡主的牌面架势竟远远超过了魏国公主,大约正是因了阿娅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燕宫,因而周王后才愈发要去补偿阿拉珠。
是为了稳住北羌王,也是为了弥补自己对亲姊妹的亏欠罢。
不然那老嬷嬷又怎么会对阿拉珠说,“这都是郡主的福气”呢?
可见王室之内亦是利益当头。
可偏偏沈淑人与阿拉珠并没有分出个高低先后来,想必将来兰台之内又是好一番的争斗。
那惊天动地的喜乐,那延绵不见尽头的红妆,那威严赫赫的仪仗,穿过锦衣华裳的名门望族,也穿过黑压压的平头百姓,把蓟城大道堵得死死的。
小七想远远地避开人群,但万头攒动,填街塞巷,观者云集,躲也无处可躲,避也无处可避,见有一处拱桥,便仓皇牵马躲在了拱桥之下。
方寸之间,竟能得片刻的清净。
一待就是大半日。
从晌午待到日暮。
白日围观的百姓早就四散而去,这拱桥之外也少有行人。
但她怕人,便就在桥下躲着。
遥遥听见兰台黄门鸣鼓,金屋笙歌。
想必鸾轿已入了兰台。
公子的大婚就要开始了罢?
忽地一声爆裂,烟花自兰台上空骤起。
初时一朵两朵,后来连绵不断,数不胜数,将整个蓟城映得流光溢彩。
想必这夜,青瓦楼定是鲛纱窗下,红绡帐暖。
烟花的爆裂声就在头顶耳畔,那七彩的颜色全都映在水里。她不必抬头,便能看见那满天焰火的模样,也不必细想,便能知道今夜兰台热闹的景象。
马就在一旁,饮完了水便打着响鼻等着。
它大概在等它的新主人牵它离开,去吃草,或去马厩歇下,若没有马厩,便去干燥的地面上卧一卧也好。
但它的新主人并没有动身的意思,就坐在一旁黯然失神。
蓟城九月的夜真是凉啊,她记得魏国九月还是温暖的。自怀里取出那半断开的木梳子,握在掌心摩挲。
初时木梳子还是暖的,片刻的工夫也就凉了下来。
忽地听见有人问她,“小七,你怎么还不回家?”
蓦地转头去看,月色如水,那本该在兰台圆房的人此时却与她同在这桥底下。
是见她仍没有走,又亲自来驱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