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听寒:“嗯,澡房太暗,水鹊看不清。”
他走到澡房门前,“灯拿来了。”
火烛在葫芦形的玻璃灯盏里,静静燃着。
从澡房当做遮挡的草席内,细伶伶的藕节一般粉白的手臂,小心地探出来,湿漉漉,光洁肌理上布着水珠。
陈吉庆和汪星看了,莫名地耳根一红。
天生那么白吗?
怎么好像晒不黑似的。
平时也没见水鹊往身上抹什么雪花膏之类的啊?
兰听寒眸色一暗,将煤油灯的铜丝提手放到水鹊指尖上。
手指勾稳当了,水鹊把灯带进来,“谢谢听寒哥。”
兰听寒:“……嗯。”
………
水鹊坐在床沿,兰听寒正用干燥的毛巾帮他弄干头发。
不大自在,水鹊想要制止对方的动作,却被兰听寒轻轻躲过了。
兰听寒蹙眉,随即关心地问,“是不是我力道太大,弄疼你了?”
水鹊半吞半吐地说:“没、没有。”
得到否定答复的青年,继续帮他擦头发。
水鹊犹豫了好久,还是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可以自己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兰听寒好像对他格外好,平时安排知青院里的活,也是让他做些轻松的,比如给小鸡喂食,给丝瓜秧浇浇水。
兰听寒闻言,放下手中的毛巾,指腹捻了捻水鹊柔软的乌发。
差不多干了,只有一点润。
“你的年纪和我家中弟弟相仿。”
兰听寒弯眼,温声解释,“我看见你,就忍不住多照顾一些。”
实际上,他并没有所谓的弟弟。
家里倒是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是养父和前妻的孩子,跟水鹊年纪差不多。
他们感情淡漠,屋檐下一天说不上一句话。
兰听寒可能比水鹊以为的,认识他要更早。
在军区大院里,养父书房那张红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黑白相纸,般配的夫妻,一人各抱着一个男孩,他养父抱着的那个,生得格外玉雪可爱。
兰听寒摘下眼镜,煤油灯昏昏的光中,原本斯文的眉眼,反而因为摘了眼镜而显出阴晦的锋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