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予若有所思地点了头,但她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又问:“学校要对她下处分的事你知道了么?我那天去办公室找老师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讨论……”
她大概是真得在办公室里待了很久,将老师们讨论的事转达得很明白。
简而言之,因为容易将手机带进考场的事确凿无疑,所以处分肯定会有,并且因为是这一届第一例作弊,会被树为典型。
容易面对早就料到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触,她无可辩驳,只能认下。
旁人的看法已经不重要了。
直到顾归帆打断了谭予的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的成绩而言,根本没有作弊的必要,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她是我的朋友,可以替她担保。”
他很少有这样不礼貌的时刻,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向另一个女孩证明自己并非交友不慎。
容易在心里无声地答道,是啊,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根本没做过?!
她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极低的说:“我想回家了。”
刘哥听到这里,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发动了汽车,顺着旁边毫无察觉的两个人身边的路驶离了停车场。
有那么一瞬间,顾归帆以为自己听到了容易的声音,可是周围除了陌生的车辆外,再没有其他人的声音。
这一天,顾归帆到底是没有去成容家,等他拿到发到容易课桌上但却无人认领的考试成绩单,再去到她家里时,她已经在去加拿大的飞机上了。
容家人全家出动,除了吴妈年事已高,所以留下看家外,都陪容易往机场去了,这时还没回来。
吴妈只见过顾归帆本人一两次,但对他留在跟容易合照里的身影却是天天见,看他的神情有异,像是怔在了当场,关怀道:“你有急事的话,现在打个电话还来得及。”
这句话将顾归帆从难言的惊悸中叫醒了,他下意识将手伸进随身的书包里,将那张预备交给容易的成绩单给揉成一团道:“不,不用了,已经……没事了,麻烦您帮我转告她,一路顺风。”
话音未落,他转身骑上自行车就走,哪怕吴妈提醒他,容易是去留学,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他也一样置若罔闻,直到下坡时刹车踩得太急,翻进了路边的沟里。
顾归帆摔在了堆积的落叶里,他没受什么伤,就连皮肉上也只是几道血痕,但那天之后,陪伴他多年的旧书包总算是从其他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原因无它,只是书包带子断了,而他没有缝补的打算罢了。
直到十年后,顾归帆辗转多国,总算再次回到h市接受了中心医院的聘请,成为麻醉科医师的这天,才在堆积的旧物里找到了这只旧书包。
书包带子早就断的系不上了,可那张他再也没敢拿起来看过的成绩单却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甚至还是揉皱了的一团,不曾被人展开过。
早在顾云霆结束了无国界医生的工作,回国定居的那天,顾归帆就打电话同他说过,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不能动的,可顾云霆答应得痛快,落实到实际行动上,却是没有动哪怕一把椅子。
顾归帆推门进来,简直要以为过去的十年时光只是趴在书桌前做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