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跟他四目相接,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她没发现这个笑容直接撞到顾归帆身边的那位顾家堂兄弟眼里去了,更不记得这个堂兄弟叫顾正明。
顾正明比顾归帆还大几个月,算是顾家同辈的堂兄弟中最年长的,再加上他先前一直在首都打理产业的父母积攒了资历的缘故,其他同辈人在这样的大家族中耳濡目染,对他很是热情。
这时他们见年龄相仿的容家三姐弟来了,自觉是理所当然地把顾正明当成了负责接待的那个人。对十几岁的学生来说,长辈们聊天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等拜过年也就随他们去了。
顾正明却并不这么想,他心思细腻,主动让出了跟顾归帆挨着的位置的给容易。
顾家的宴会厅很宽敞,小辈们在跟正厅隔着一道屏风的偏厅里自行聚会,这时便在一圈沙发上坐得看似随意,实则讲究,譬如顾归帆这个边缘人就是坐的单人沙发,只有顾正明靠近他。
现在这个最靠近他的位置归了容易,她丝毫不避讳跟他的熟悉,言语上没什么特殊的表现,但在吃水果时剥到了一个特别酸的橘子,第一反应就是面不改色,然后递给他。
大年初一,众人可聊的话题非常多,从游戏、球鞋到最近上映的大片,总有你会感兴趣的话题,就连容峥都就着他喜欢的运动明星跟人聊起来了。
容安安有些腼腆,看起来又是文艺荏弱型的长相,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她跟顾云翰的女儿很熟,小姑娘也爱黏她,两个人虽然差着十余岁,却很能够聊到一起。
氛围既是这样的热闹,自然也就没人在意容易的这点小动作了,而顾归帆更是特别的能忍,明明被酸得倒牙,表情上却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容易每次微笑着默不作声,都意味着她想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他早就习惯了,当即递回去说:“谢谢,很甜。”
他酸得牙关都打颤了,全靠深厚定力勉强维持表情不变。
容易不甘示弱,借垂下的长发掩饰住扭曲的表情,又递回去说:“那你多吃点。”
顾归帆神情真诚:“不了,我再剥一个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半点要从果盘里拿个新橘子的打算都没有,毕竟这盘橘子说不定是从同一棵树上摘的,他要是再开一个酸的出来,就只能跟容易一起硬着头皮吃完两个酸橘子了。
他姓顾,可是并不以顾家人自居,而是下意识地自己放在了跟容易一样的位置上,他当自己是客人,哪怕他代替顾云霆向顾老爷子拜年时,对方表现出了应有的和蔼。
七十多岁的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知道顾云霆还平安,所坚持的事业也是有利于其他人的慈善事业,他便不计较许多了。
只是亲情是需要时间来建立的,就算顾老爷子现在不想跟顾云霆继续杠了,也还是无法像跟顾云翰的儿女相处一样,在这孩子面前当个慈祥的长辈,态度和蔼的自然些就已经是他在努力了。
至于该给顾归帆的红包,当然也是给了的,虽然不管是给的那一个还是收的那一个,都因为不习惯而有点别扭。
可看在顾家其他人眼里,却是被解读出了无数含义。
在他们眼里,他曾经是顾云霆那个存在感低得趋近于零的长子,待到百年之后,大概也只能分得一些信托和无关痛痒的房产,然后跟他父亲一样淡出顾家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