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几乎是瞬间就抖擞起来了,她想起了每年初一的固定流程,振振有词道:“不行,我得去,往年我都去,要是今年忽然缺席,顾爷爷非以为我是故意的不可。”
若非方才困得上下眼皮快打架,她是绝不能忘记这么件重要事的。
早饭过后,容易一改假期里慵懒随意的性子,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得焕然一新,以恨不能精致到头发丝的造型出了门。
自然卷也有自然卷的美,她对容宴西的话信以为真,真当自己是天生的发质,故而不仅接受了这点与众不同的特质,还无师自通地在打扮一道上开拓了思路。
这样海藻般带着慵懒气息的自带明艳之美,跟色调明亮光鲜的衣裙最是相配。
容易新年新气象,暂时抛弃了炎热季节时钟爱的休闲装,换上了酒红色格子裙和收腰的呢子风衣,若非她年纪还太轻,简直要让人觉得是故人再世。
安檀看着不知不觉中长成了大姑娘的女儿,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她在襁褓中的模样。短暂的恍惚后,她拍下容易的照片发给了远在加拿大的一对夫妇。
这跟初一去顾家拜年一样,也是他们家的固定流程,只不过是唯有容宴西和安檀知道的秘密流程。
容易顺风顺水的长到今天,从来也不知道在隔着八个小时时差的异国,有另一对外公外婆在牵挂她。他们血脉相连,只是在她记事后便没怎么见过,唯余记忆深处残留的一点模糊记忆。
安檀曾经想过以度假为由,带上孩子们去见见梁冰冰的父母,可孩子们要上学,容宴西也要打理生意,是绝对无法离开太久的,而短暂的见面对夫妇二人来说又等于是饮鸠止渴。
若是引得他们再沉浸于过往悲痛中反倒是不好了。
于是这些年来,安檀都只是发照片给他们。她料想梁冰冰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这个女儿遗留下的唯一血脉必然还是思念的,尤其容易跟梁冰冰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梁冰冰的父母跟她一样,从来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什么,但每年容易生日前后都会寄礼物回来,算是他们对外孙女的一点牵挂。
容易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每逢生日总会收到数不清的礼物,除了家里人和她的朋友们送的会被单独挑出来外,剩下的别说是她了,就连帮忙收礼物的容宴西和安檀都分不清是谁懂的。
可冥冥之中仿佛是自有定数,每年她整理过后,选出来的最喜欢的礼物中总会有他们送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喜好跟自己的生母是非常相似的。
安檀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又要发愁,见她忽然在上车前转过身,才又收起愁容问:“宝贝,怎么了?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容易果断摇头,笑着说,“就是……在想你和爸爸怎么还不过来。”
安檀松了口气,解释道:“爸爸去拿送给顾爷爷的礼物了,等他回来,我们马上就出发,拜年可不适合去的太晚。”
容易的目光顺着家门方向看了进去,但最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