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地区的信号并不稳定,总是时断时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不通了。
顾云霆因此养成了打电话时言简意赅的习惯,并且会提前把腹稿打好再打电话,否则谁也不知道信号何时就会断掉,他能省则省的说:
“我会再给父亲打个电话说明情况的,礼物也有那边的份上,至于拜年的事,你随意就好,不必太勉强自己。有些亲戚不过是恰好占了个亲戚名分,不理也没什么的,全看你自己心意。”
顾归帆只来得及说一声会看着办,对面的信号便彻底断了,忙音响了很久,而他直到电话被自动挂断,都没有按下熄屏键。
顾云霆实在是个很善解人意的父亲,从来也不曾逼迫顾归帆做什么,就连成绩也没有要求,放在旁人家里,俨然是最受孩子好评的那类慈父。
可对自小就没有在完整家庭中生活过的顾归帆来说,旁人避之不及的管束却是他想要的。
哪怕是对顾归帆最了解的容易,在这件事上也是一样理解不了他,她所能的只有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感受到家的温馨。
就像这句再简单不过的新年祝福。
顾归帆看着手机里这唯一一条拜年讯息,已经做好的决定发生了动摇,他不希望跟容易之间的关系发生变化,但他更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
鬼使神差地赶在跨年烟火消失前拍下了半空中的火树银花,他发了张照片给容易,配的信息却是极为简练:你也快乐。
有来有往的四个字,简直跟有人怕吃亏一样。
容易收到消息时正站在院子里跟一大家子人一起看烟花,她听到手机提示音,第一反应就是顾归帆回消息了,奈何面前背后都站着人,实在是没胆子拿出来查看。
早在容宴西和安檀复婚的当年,三家人就约着在一起过年了,说是这样一大家子凑在一起才热闹,原本只是那一年想聚聚来着,可后来便渐渐养成了默契,凡是逢年过节大家都会在一块。
热闹是热闹了,但想在长辈眼皮下搞小动作的难度也直线上升,这让容易连烟花都顾不上仔细欣赏了,而是心急如焚地快要忍不住跺脚。
等烟花一结束,她立刻借口困极了,匆匆先回房间去了。
长辈们看着这一幕,倒是没一个多想,只讨论起了十几岁的孩子该怎么保养身体的话题,至于所举的例子自然就是容宴西和安檀这两个当事人。
他们俩人到中年,没想到还要被翻十几岁时的账,表情俱是无奈,可到了这个年纪,仍旧能有长辈在身边念叨也实在是件幸事,两人对视一眼,含着笑意继续听。
容安安和容峥倒是很好奇父母年轻时的模样,奈何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很快就哈欠连天困得不得了,也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客厅里不多时就只剩下了长辈们。
白阿姨这些年过得事事顺遂,早就没什么值得挂心的事了,唯独对孙子孙女们很在意,生怕这些小家伙会再经历他们父母从前的苦楚。
“我看到他们就想起你们小时候,小小一个,还不到腰高,那时候哪里能想到你们会长得这么快,真跟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