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已经哭得难看至极。
一张老脸上满是泪痕,迎着灯光,照亮了一道道,仿若是一道道伤疤悬在脸颊处,与她神色间的伤心欲绝、悲愤交加刚好迎合。
这样的哭泣,已经很难让丹娘认为这是一场做戏。
即便是下人,也有爱护子女的本能。
身为母亲,陈妈妈不可能不知道一个女子的贞洁有多重要,她正是知道,也了解丹娘与沈夫人之间的矛盾,所以才会漏夜前来,不管不顾将一切捅破。
不过顷刻间,丹娘已经有了主意。
“把妈妈搀起来吧,翠柳,去请侯爷过来,就说……事关二弟,请他也听一听。”
语毕,她又看向陈妈妈,言辞间的温柔恰到好处,并不过分同情,也没有太多冷漠。
这样的疏离恰恰很周到,让陈妈妈心里好受了许多。
“先不要哭,事情出了总要有个解决的法子,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芬儿如今在何处?”
陈妈妈这才起身,按照丹娘的意思坐在了下首右侧的位置上:“多谢大奶奶。”
“这会子也先别说,等侯爷来了再说也不晚。”
“可……”陈妈妈一阵迟疑。
这事儿总归牵扯到了她女儿的清白,说给丹娘听,除了因为她与太太不睦之外,更因为她也是女子,可若是抚安王府的男主人也来了,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丹娘一眼就明白了她的顾忌,淡淡道:“你纵然不说,我回头也是要告诉他的,不如你直接跟他讲,来得清楚明白。你既是苦主,犯这事儿的又是二爷,横竖都是要让侯爷知晓的,何必拐弯抹角,吞吞吐吐。”
陈妈妈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当即也就放开了。
很快,沈寒天过来了。
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的滋味不好受,这会子男人伴着一张脸,阴沉凝重,光是进门那一瞬间就有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
他径直走到丹娘身边坐下,沉如山岳的身姿挺拔伟岸,一眼望过来几乎叫人小腿肚直打颤。
“到底什么事?”他问道。
“陈妈妈说吧,把你知道的,事无巨细都吐出来便是。”
陈妈妈定了定心神,抖着声音将今日的委屈说开了。
一开始她还有点拘束,但说到后头,想起女儿的可怜委屈,还有那带血的剪刀、衣衫以及伤口,她就控制不住情绪,不住地抹泪。
“天可怜见的,我但凡有让我闺女给爷们儿做小的念头,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我统共就这么一个闺女,虽说比不得府里的少爷姑娘们,但也是叫我心心念念的孩子,我如何舍得糟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