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是在从医院转回家里的第三天,即昏迷后的七天清醒过来的。
在床上躺了七天七夜,这是他自打出生后学会走路以来躺得时间最长的一次。
在医院里时,医院每天给他打葡萄糖,回家以后,周胜红和刘锦花每天给他往胃里打牛奶。
周胜利醒过来后睁眼只看到刘锦花,心里想醒来之前像做梦一样,都是龙爱民在说话,醒来之后她竟然不见了。
心里虽有疑惑,但怕伤了刘锦花的心,没有敢问。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饿,刘锦花只给他做了鸡蛋面皮汤,还不让他吃饱,说怕把他的胃撑坏了。
第三天他感觉身体恢复了正常,就想去县里上班。
刘锦花告诉他,“爱民妹妹把你交到我手里走的,她不回来之前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上班。她这两天就回来,我把你再还到她手里就回深州,你上不上班我都不管了。”
在他们家里的企业里,哥哥周胜刚的长处是跑市场,公司管理指望着刘锦花。她不知道到临蒙看护周胜利需要多少时间,特地从公司里带了一个新的摩托罗拉3200无绳电话,在临蒙地区烤了号。
她在临蒙的几天里,每天与深州那边的通话不断,指挥着公司的运营。
起先,梁冰云出于新奇,还用这种大砖头电话与在省城的姐姐讲了两次话,后来听说它一分钟的话费是一元钱,吓得再也不敢打了。
龙爱民回部队续了假,把考研究生的资料带了回来,将梁冰云打发回南洪县,与刘锦花二人共同陪伴着周胜利。
周胜利没想到自己昏迷了一场,醒过来后龙爱民不仅知道刘锦花与自己的关系,还知道儿子的存在,高兴地说:“早知道会这样,我早就该昏迷过去。”
确信周胜利的身体没有问题,刘锦花提出回深州,说:“我虽然每天电话报平安,但人不回去那边老人终究还是担心,还有公司那一大摊子事,老是通过电话安排我也不放心。”
周胜利到南洪任职后,把临蒙城家里的电话就撤了。刘锦花把她的电话给龙爱民留下,说:“我已经在邮电局给这个号预存了三百元钱的电话费,你随身带着,不离开临蒙地区就能用。”
龙爱民掏出钱给她,她指着周胜利说:“公司是他的,咱们花的都是他的钱。将来你是他的正牌媳妇,细算起来,花的是你自己的钱。”
刘锦花这次来临蒙最开心的就是,她与周胜利之间的关系在周家人面前公开了,除了儿子不姓周外,她与周家的媳妇没有多大差别了。
送走了刘锦花,周胜利让龙爱民在临蒙家里复习功课,自己先去了南洪县,并约好安排好那边就来接她过去。
他没有去招待所放东西,让陈志和直接送他去了办公室。
他是昏迷状态下离开工作岗位的,现在康复上班,第一件事是向县委书记涂宗胜报到。
当他出现在涂宗胜办公室里间的门口时,惊得涂宗胜手里的茶杯没有端稳,水都洒到了桌面上。
听周胜利说他来上班,先向他报到,涂宗胜结结巴巴地说:“地委,没、没人,与、与你谈、谈话吗?”
周胜利说:“没有呀,我听我女朋友说,医院没办法治疗我的伤,她与我姐商量着给我办了出院手续。我不归医院管了,醒过来后没与他们联系。”
涂宗胜说:“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栾专员在你住院期间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他找出笔记本,打开其中的一页,念道:“周胜利同志对十里乡矿井坍塌事故负有领导责任,对他的处分等待调查组进一步调查补充完善材料以后再定,章力同志的意见,他临时不要去上班了。”
合上笔记本,涂书记说道:“下级党委服从上级党委的决定,这是组织原则,所以你暂时不能上班,你现在身体还弱,正好这段时间多休息。”
周胜利感到心底冷丝丝的,自己为了救人差点把命搭上,醒来竟然不允许上班了。
他知道涂宗胜性格懦弱,没有胆量向上级为自己讨公道,但对他感情麻木的状态非常不满,声音冷冷地说:
“我回去等着,希望涂书记催促着上面,哪怕是开除公职,也早下结论,我好早找个吃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