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殿内传来连翘讷讷的语声:“其实,殿下好像也不是不满意……”
夜空静谧,殿外灯如繁星,映照于窗纱之上。
寂静的东宫祠堂内,太子皱眉醒转。
白日里的记忆相继涌现,将大婚时的场面带回眼前。
却扇诗,交杯酒,身着嫁衣含羞带怯的少女,喜堂内铺天盖地的红绸……
每一样都像在他的怒火上浇上一瓢热油。
他豁然起身,腕间扣着的镣铐猛然带起缚兽用的铁链,铁环交击声猛烈,在静夜里震耳欲聋。
“来人!”他向祠堂外厉声。
祠堂外依旧寂静,回应他的唯有夜风吹动廊下红绸的娑娑声。
容隐早在此前便已下令。
无论何事,东宫祠堂入夜后不需任何人接近。
即便是今夜大婚,也不
曾例外。
太子愈发暴躁。
他困兽般在灵前踱步两圈,骤然听见潇潇声过耳。
却是夜风敲窗,将一段掉落的红绸吹进祠堂,正落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
红绸被风挟裹着在地上翻滚,最终落在他的靴畔,带起怒意涛涛。
他豁然将缠绕在手腕间的纱布扯开。
还未长好的血肉碰到冰冷的铁镣,锐利的痛意顿时传来。
他神情凶戾地注视着腕间作痛的伤口,怒意犹未平息,丢下镣铐便开始在祠堂里寻找着能够泄恨的东西。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供桌上。
燃烧着鲸脂的长明灯后,是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注视着那些牌位上的名字,顷刻,冷哂出声。
他撩袍在祠堂前的蒲团上坐下,从右边供着的第一个名字开始问候。
大意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怎样的祖宗才能教出容隐这样的衣冠禽兽。
无论他如何暴怒,祠堂内始终无人回应。
唯有供在祖宗牌位前的长明灯火光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