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闻璟将收回来的手指揉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并非与你争吵,实则是你礼仪学得太差……在宫里一言一行都需要谨慎……”
罢了,如今也不在宫里,与她再说这些有何用?
萧闻璟自己打住了话,看见阮灵萱像只吐泡泡的小金鱼,气鼓鼓的。
他缓缓呼出郁气,叮嘱道:
“此事怪异,除我二人之外,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为何不可?”
萧闻璟已经默默接受了阮灵萱空有十六岁的“高龄”却只有五岁脑子的事实,淡声道:“依你看,我们知晓了这之后十一年的事情又重回儿时,旁人是喜还是怕?是会把你当做神仙供起来,还是把你当妖魔邪祟架在火上烧死?”
大周严禁巫蛊,曾有一嫔妃就是因为以巫蛊之毒祸乱后宫,被当众施以火刑烧死,以威慑众人。
阮灵萱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市井里只言片语的传言足以把她吓破胆,连着好几日都发了噩梦,需要阿娘陪着哄着才敢入睡。
阮灵萱咽了咽口水,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
萧闻璟这话说得甚是有理,若非是自己经历,而是听旁人说起,她肯定也会觉得对方要不是胡编乱造,是个大骗子!要不是妖魔上身……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铜壶滴漏在一点一滴地计算着流逝的光阴。
萧闻璟见阮灵萱被他镇住,放缓了嗓音,“那就说好了,此事你不说我不说,保守秘密,否则——”
否则……即便他现在还只是个皇子,没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可要除掉一点隐患,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
萧闻璟的眼睛略显狭长,小小年纪已是凤目凌然,被他斜睨一眼,阮灵萱便感觉后背生出了鸡皮疙瘩,手捂着嘴,乖乖就道:“我、我肯定不会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谨言忽然敲门,“阮家的女使在墙头上,有事要寻阮小姐。”
这是阮灵萱与云片定好的信号,是来知会她丹阳郡主已经料理完家中其他事,终于又能腾出手来料理她了。
“我们当真以后都是这个模样了吗?会不会一觉醒来又回去了?”阮灵萱看着自己的小手,苦着张脸,实在不愿意回去面对那顿竹板子。
她一个十六岁芳龄的姑娘还要因为小时候犯的事被打屁股,心里如何受得了。
两人如今算是说开了,有了共同的悲欢,萧闻璟便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
阮灵萱蔫蔫地离开了。
从院墙爬下去,云片给她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泥土。
“孙嬷嬷过来传了话,郡主和二爷已经到二堂了,和管事说着采买的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小姐您再不回屋,就怕要给抓个现行!”
阮灵萱听见阮二爷也回来了,眼睛一亮。
刚刚还是一脸我命休矣,现在就是枯木逢春,又活了过来,撒开脚丫就往东院跑去。
后花园与东院之间的月亮门早年就被爬山虎占满了半面墙,如今正是盛夏,绿意盎然。
从青瓦白墙的洞口恰能看见小径上走来四五人,前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后面跟着婆子随从。
“绵绵还小,正是孩子心性,即便是打了几拳能有多大的力气,更何况那薛家竖子一贯欺软怕硬,在县里横行霸道多时,又虚长我们绵绵一岁,我起初还担心绵绵被他欺负……”
“话可不是这样说,你如今是知县,绵绵是你女儿,到时候那些里老又会说三道四,影响你官声,还是得要叫绵绵去给薛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