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璃犹豫。
谢霖双手抬了抬手里圣旨,凝重的神情就像此刻手里端的不是圣旨,而是烫手山芋,“陛下有诏,我们理应即刻返京,表兄事出有因是无奈之举,若你我也对圣旨视若无睹,相当于对皇权的忽视,只会惹怒陛下,加重表兄之过,即便陛下愿意就此放过,但在那些迂腐言官的口诛笔伐之下,陛下也不得不惩治表兄,所以为今之计,我们必须尽快回京,向陛下解释表兄未回京的原因。”
一席话令姜璃受教,懂得了其中门道与深意,她点点头,没有反驳。
唯独令她有些小尴尬的是,她父亲原也是谢霖口中的迂腐言官之一。
日落黄昏,阵阵马蹄穿过扬州城,进入城池边界的城郊树林,林中尘土飞扬,急促的踢踏声可见行路人的紧迫,林中原有栖息在枝头的禽类,远远地听这阵仗便被吓得扑腾着翅膀,宛如受惊之鸟飞远了。
金陵城内,马车稳稳地停于微生府门前,紫灵将披风盖在少夫人的身上,疾风抱着人,迅速地将人抱进府内,后头跟着一干护卫。
门房见状,赶紧禀报了家主。
入了陶园,紫灵呐喊着寻找,“邢嬷嬷呢,邢嬷嬷呢?”
“邢嬷嬷上街采买去了,”玉翡迎上来,目光落在疾风的身上,见少夫人情况危急,紧张道,“少夫人怎么了,罗大夫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才生吗?”
“哎呀!”紫灵哪来得及讲前因后果,拍拍大腿,“邢嬷嬷去哪里买东西了,我去将她找回来,哦不,还是你去吧,我要给少夫人烧热水,你多带些人去找。”
玉翡郑重点头,“你看好少夫人,我大概知道邢嬷嬷在哪里。”
邢嬷嬷今日上街,就是要提早准备生产时要用的东西,她说要亲自准备。
在专给京城大族接生的,深谙后宅里的门道,早就养成了习惯,尤为警惕,但凡能亲力亲为的,绝不让旁人插手的,以免出了岔子,招来杀身之祸。
哪里晓得,上趟街的功夫,这边就要生了。
玉翡带着一些护卫匆匆忙忙出了府,那边,微生家的大房二房便都赶过来了,连多日没出房门的外祖母窦氏也在微生槐的陪同下,迷迷瞪瞪地赶来。
听得稳婆不在,一家子没比紫灵冷静多少,倒是二房单氏提起后街有一稳婆,离微生家很近,应急可以请来。
微生槐二话不说,命人将后街的赵稳婆请来,再派人去请医馆的罗大夫。
罗大夫今儿刚来过,当下不晓得去谁家看诊了,没寻着。
倒是赵稳婆来得快,提着一篮子工具火急火燎地冲进陶园,“产妇在哪儿?”
单氏指了指。
疾风直挺挺地竖立在门外,挡在赵稳婆身前,“不行,我们少夫人得由邢嬷嬷接生,你不行。”
单氏皱眉,“小护卫,你知不知道女子生产有多凶险?不是我们不让邢嬷嬷接生,而是邢嬷嬷不在,多耽搁一会儿功夫,月月就更危险一分。”
樊氏点头,难得附和单氏,“是啊,我们都是月月的家人,不会害他的。”
疾风稳如泰山,挡在门前,一语不发,一步不动。
随即,房中响起一声喊叫,凄惨痛苦,听得屋外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微生澹也忍不住上前说话,开口即斥责,“旁的护卫都守在院外,你一个男护卫,怎么能站在门外听女人生产,懂不懂规矩!”
疾风皱眉,“抱歉,我只听少夫人的规矩。”
“你——”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微生澹够呛。
此时,疾风身后的房门打开,紫灵一脸慌乱,“怎么办啊,紫苏去店铺里了,我一人……邢嬷嬷怎么还不回来啊!”
疾风低头,见紫灵一手的血,惊骇之际,又听屋内少夫人压抑的低泣声,很难再秉着刚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