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客院。
傅三爷拨弄着暖炉,往里添着银丝炭,才几日的光景,傅三爷鬓边发丝已花白,不时抬头看傅少铎,问:“可暖和些了?”
暖炉旁边放着躺椅,傅少铎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狐裘氅衣,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听到问话,偏头:“父亲,不冷,您坐下吧。”
傅三爷没了往日的气度,只搬来了个矮脚凳,坐在傅少铎身边,说:“你母亲若冥顽不灵,便留不得,夫妻一场若休她下堂,为父于心不忍,所以在你大伯父跟前求了个情,去江南吧,族里那边回去也没好日子过。”
傅少铎看着门口的方向,缓缓地吸了口气:“父亲,江南虽好,可到底山高路远,亲人难以相见,不若就留在京城,儿子也好孝敬你们二老。”
傅三爷摇头:“京城水太深了。”
“当年,母亲抵死也要回京,玉琴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我虽心脉受损,可也没伤及根本,只需要恢复一段日子,跟在二哥跟前做事是无妨的,玉画得了大伯母和二嫂的照拂,多学掌家,以后未必过不好。”傅少铎说。
傅三爷叹了口气:“只怕你母亲会搅得家宅不宁,让你反受其乱。”
傅少铎摇了摇头没言语,他满心悲凉,却又明白傅玉琴的孩子是万万留不得的,身为兄长,知道对不起妹妹,可身为傅家人,又无法对不起祖宗,岳家死局无解,但凡有牵扯的人都会被清算,傅家刚死里逃生,怎么能为了傅玉琴的一己私欲,不顾傅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不顾仰仗傅家养老的傅家老兵于不顾?
只是,道理不是讲的,跟傅玉琴讲道理若是行得通,哪里会有今日这般光景,同样,跟母亲讲道理也是行不通的,可到底是生母啊,傅少铎从没有此刻更觉得做人无趣,太难了。
脚步声传来。
傅玉画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父亲,五哥,母亲来了。”
话音未落,姜乐菱已经来到了父子面前,显然这边是母亲的态度,她憎恶傅玉画是一直都不掩饰的,所以哪里会给傅玉画说话的机会?
傅玉画从外面进来,给傅三爷请安,走到傅少铎跟前,刚想伸出手为五哥拉一拉氅衣,手还没碰到氅衣,人就被甩开了,姜乐菱冷声:“别碰我的儿子!”
傅玉画平静的抬头看了姜乐菱一眼,径自走到桌子上,试了试水温,从袖袋里取出来药丸,用茶盏和温水化开,转过身往傅少铎面前来。
姜乐菱气急败坏,抬起手就要打傅玉画。
“够了!”傅三爷一把拉住姜乐菱:“脑沟没有!你为母不慈,儿女祸事不断!这是白神医给儿子养护心脉的药,极其珍贵!”
姜乐菱眼神怨毒的盯着傅玉画把药送到傅少铎跟前,亲自喂傅少铎服药,又变戏法似的拿出来蜜饯放进傅少铎的嘴里,柔声说:“五哥,不苦是不是?”
傅少铎看着傅玉画,勉强的勾起唇角:“小妹,蜜饯很甜。”
傅玉画搬来矮凳放在傅少铎另一边,又看了一眼姜乐菱,搬来了椅子放在姜乐菱身边,这才退到傅少铎跟前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