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们见天色不早,便寻青楼酒馆吃酒耍乐去了。沧州城屁大的地方,统共就那么几座像样的青楼酒馆,粮商们无论去哪一家,都会碰上一堆同行。大家一见面,自然亲切无比,几乎每一家馆子里,都上演着这样的场景:
“想不到吴老哥亲自来了,中秋节未能一起饮酒,太可惜啦!!”
“哎呀,夏贤弟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伙计,快加菜加酒!老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们县另外三家粮行的东家、掌柜……”
“久仰久仰!”
尽管从没见过,却更要表现出亲热。
“久仰久仰,请上座!”
“您请上座!”一番虚让之后,众人重新坐定开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自然要说话聊天了。大家是同行,又为了同一个目地而来,绕来绕去,话题终要回到这次沧州收粮上。大家打听到的情报也差不多,聊了一圈,发现没有新的,便聊到了各自的货物上。
“吴老哥,你这次带了多少粮食?”夏贤弟问道。
“不多,几十石罢了。”
“几十石能赚多少,怎么不多带些?”
那吴老哥捻须道:“大风灾嘛,多少百姓受了难,咱们身为商人,手里有货,自然要慷慨解囊的,谁还图那点钱?”
夏贤弟心里鄙视,既然如此,那更该多带一些才是啊。
不过,众人依旧是拱手道:“吴老哥说的是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谁也不图那点钱。”
“你们知不知道这次沧州要接收多少灾民?”吴老哥问了一句。
“哦?”众人这才想起来,沧州收粮是为了应对灾民来着!也就是说,如果灾民不多,那要的粮食也就不多了。
众粮商看吴老哥,想起他是本地粮商,便恭敬问道:“我等不知,请吴老哥赐教……”
“呵呵呵……”吴老哥吃了一筷子菜,放下筷子,伸着出四个手指头:“四万……”
“什么?四万人……”众人在心里计算着,四万人,就算这些灾民在沧州呆两个月,那所费之粮也不过三千多石啊!众人环顾四周一看,又掂量一下自己手里的粮食,吓,完了!
每个人嘴上说只有几十石,可实际上百石,甚至几百石,不丝毫足为奇。而粮商有多少人呢?叫得出名号的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吧……这样一来,至少四成的粮商,要白跑一趟!
这还不算后面来的,不算本地的农民,不算那些小户的……
顿时,众人食不知味,酒也喝不下了,愁眉苦脸。吴老哥一看众人如此,心里暗笑,面上仍然劝道:“大家不要急嘛,卖出去了自然好,卖不出粮,也不会有什么亏的嘛。除了应对灾民,官府说不定还要卖粮充仓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