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帐,两边文吏武将站立,李靖面沉如水端坐在上首。如果问李靖面色为何如此不好,那有人就要说了,十天之内,已经杀了三批押运官了!今天这一批,不知运气如何了……
为何杀押运官?所运的物资,数量有缺,日期太晚,成色太次,都杀……押运官的死亡率,竟要比前线士兵还要高。因为运物资的开始,就要被扣去一成到三成,还要掺沙子,和泥巴。层层削掉一点,运到前线,就只剩下该要的物资三成不到了。
唐初还好,政治清明,不过即便是这样,也经不住一路上的损耗,押运官自己又没钱补上这一层差额,故而少的少,次的次,碰上李靖这等治军极严的将领,就难逃一死了。
徐清不解刘赞话里的意思,忐忑的进了中帐,先是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大声道:
“下官沧州刺史徐清,奉命押解万斤食盐来此,现交付军令。”
在场之人一阵骚乱,刺史亲自押解?那可不得了……看这人年轻如此,莫非是被人当猴耍了?
李靖眉头一皱,也想到了这个,加上徐清他认得,不由得问到:“你一介刺史,应该镇守州县,何以来当这押送官?”
“军资事关重大,我恐沿途有乱贼污吏,故而亲自带兵押送。”
众人一听,点头称赞这小子心赤。李靖却不动,问道:“也就是说,你这一批盐保质保量了?”
“保质保量……”徐清回答得斩钉截铁。
“主簿,看一下这一次要交付多少盐?”李靖偏头一边说道。
“五千斤,黄盐以上!”主簿沉吟一下道。
“徐清,你听清楚了?”李靖再一次看向徐清。
“这……”徐清懵逼了,不是说一万斤吗,怎么只剩下五千斤了?难怪刘墨那小子不愿意让我来押送……
李靖见此,心里一沉,可徐清毕竟在朝中有些影响力,他也有些投鼠忌器。治军严肃,不代表就不懂人情世故。李靖温声道:“怎么?不足还是太次?”
徐清摇摇头:“都不是……下官,下官带来了一万斤盐,都是白盐!”
在场之人听了,无不大睁其眼,李靖更是惊道:“你,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断无戏言!”
十息时间,徐清领着李靖一帐人匆匆赶往车队停下的地方。这些物资没有李靖的验收,谁也不能私自送进去。
“来,打开一袋看看……”李靖隔三丈远,就朝送盐的民夫喊到。那些民夫看看徐清,徐清点点头,他们才去拉了一包出来。用小刀一划,哗啦啦的白盐顺势流到了地上,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李靖却一皱眉头发了怒,急道:“败家玩意儿,就不知道拿手接着啊!”
“白盐啊,不是黄盐啊,这可是大户人家都要精打细算吃的白盐啊!”李靖激动不已,用手指蘸一蘸,直接送到嘴里,品了一品,道:“好盐!”
众人也跟上去尝了尝,各自称赞了一番。李靖拍拍手,将地上的盐拈起来,这才站起来,对徐清说道:“你小子做了件大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