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戴着的赤金花九鈿,是二品命妇的八树花冠。左右两侧是点翠的博鬓,身上紫色翟衣,大红阑边。
脸色腊黄干瘪,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旁边地上扔着一条白绫。
虽然她从来不喜欢许夫人,可看到她如今下场,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扶着桌几,只觉得双腿发软,江凌扶着她坐在了景阳侯的旁边。自己又坐在了她的下首。
半天才听景阳侯哑声道:“她说她是冤枉的。要一死以证清白,亏得冯妈妈发现得及时,把她救了下来。”说着,递给锦鱼一张白素笺。
锦鱼抖着手,慢慢展开,就见上面竟是血书。
她眼中有泪,也看不清楚,江凌从她手上接过,低声念道:“命妇许氏宝敏泣血启奏皇帝陛下御前……臣妇惊闻,今日庙堂之上,竟有小人污指臣妇杀害文氏。皇上已御命大理寺左断刑司案审。想妾出身世代清贵之家,及长嫁于簪缨钟鼎之族,不敢自称贤良,却也谨守妇德,沥血中馈,替夫广纳良妾,使卫氏一门,枝繁叶盛。文氏乃臣妇陪嫁婢女,自幼一处长大。亲如姐妹。臣妇岂会因妒害命,使卫许两氏满门蒙羞?士可杀,不可辱。臣妇节烈之性,愿以一死,以证清白。唯盼皇上怜我幼女锦心,婚配坎坷,许予国公世子诰命。臣妇九泉之下,祈颂圣恩。命妇许氏宝敏泣血顿首再顿首伏叩圣裁。”
江凌的声音很轻,念得极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锦鱼听到最后,不由眼泪滚滚而落。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许夫人再有多少不是,对锦心这份慈爱,却是半分轻蔑不得。
锦鱼掏出手绢,慢慢地拭着脸上泪水。
半天说不出话来。
脑子却慢慢清晰起来。
想着之前她娘说的话,也许许夫人真是冤枉的。
也不知道她爹今天回来后,是怎么质问许夫人的。
看她爹现在这个样子,内疚得很,想必说了些重话。
她缓了缓神,问道:“大夫可来过了?”
景阳侯点了点头,道:“说是没大碍,只说过忧伤心,过怒伤肝,过悲伤肺,过恐伤肾,一时昏厥。开了宁神固本的药,给她吃下去了。”
江凌却似乎没听见,反看向那冯婆子,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夫人上吊的?”
“夫人说天色不早,要早早睡下。我伺候她洗漱完,本来都走了,可却听见里面有动静,以为夫人今日受了气,睡不着……”那冯婆子一开口,又呜呜地哭起来,说到这里恨恨地盯了景阳侯一眼,道:“便来觑了一觑,没想到……”
江凌嘴角抿了拒,问道:“晴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