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许夫人与锦心一般脾气,都是一辈子顺遂,突然失了丈夫婆母的欢心,撒泼打滚全无用,步步艰难,自己不肯接受,这才短短时日便成了这番模样。
相比之下,她娘被送到庄上十五年,自生自灭,仍能活得好好的,还把她这个女儿养得一点怨愤之心都没有,还真是了不起。
若是她娘也跟许夫人这般想不开,怕是早没了命了。
不过,这样的许夫人瞧着还是有些可怜。
锦鱼想了想,喊了一声:“母亲。”
江凌也跟着叫了一声:“岳母。”
许夫人却拿眼四处打量着屋子,似乎想挑出什么错处来,可又挑不出,半天失落地回过神来,颇是不快地问:“你姨娘呢?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锦鱼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恻隐之心顿时消弭无踪。
她指了指东首的座位,道:“母亲与大嫂子先请坐吧。”
许夫人似仍不肯,刘氏却在她的右胳膊上用力。
这时,一个丫头雾气般不知从哪里飘了上来,架住了许夫人的另一只胳膊,许夫人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架到了东边的椅上。
锦鱼:……
原来是晴雾跟了来。
看来许夫人今天过来,是她爹同意了的。
待许夫人坐下,她便命人上了茶水点心。
喝了半盏茶,她才笑道:“我娘还没满月呢。不知母亲来此有什么事?”
许夫人脸色发白,呼吸声重了许多:“你娘?当着我的面,你叫她娘?”
口气虽远不像从前那般凶狠,也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
锦鱼心下愠怒,冷笑道:“夫人!这里可是在朴园。而且我娘已经是个宜人。我想叫她什么夫人也管得着?”
许夫人不会以为她跟她娘还是侯府姨娘庶女,可以任她欺负吧。
既然觉得她叫秦氏“娘”伤了颜面,那她之前叫许夫人那声“母亲”也是多余。
许夫人呼哧呼哧喘得更急,转眼看向江凌:“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善待你媳妇的。可你也见到了。她哪里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本朝以孝治天下,这样忤逆不孝的媳妇,若是我一状告上去,怕是连你也要叫御史参个治家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