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摆了摆手,坐在上首:“不了……如何能睡得着啊……”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再未发一言,其间沧桑与疲惫,还有怎么也藏不住的难受都令人动容不忍。
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和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面容身形,赵瑾也的确不忍。
可赵瑜实在不能留了,若无她夫妻的纵容,骆恬兄妹不会胆大妄为至此。
且她的死也并非旁人插手,而是被她所深爱着的丈夫和子女一手促成。
赵瑾猜到,但也只是冷眼旁观。
她知道赵老爷会伤心,可若重来一次,她依旧会如此选择。
父亲重要,但女儿也同样重要,她不能容忍伤害到裴羡的存在安然度日、寿终正寝。
而赵瑜作茧自缚,她不会动半分恻隐之心。
“去……去准备赵老爷哑声开口,“我们去送……送瑜姐儿最后一程
崔鹊忙屈身应下。
“可父亲您的身子……”赵二哥迟疑开口。
骤然被如此打击,赵老爷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走了一半,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需要人扶着。
“我无碍,总要去送送瑜姐儿……见她最后一面的……”
“父亲……”赵二哥眼眶也红了,“大妹是为子女甘愿赴死,而非被人力所害,您……您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啊
赵老爷沉默半晌,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世事无常,白发人送黑发人并不罕见,尤其是在京城,在这名利场上沉浮之人,我是有准备的,只是……”他扯了扯唇,似悲似喜,“我原以为以你如此冷硬方正的臭脾气,说不定哪日就被惦记上除了命,叫我老年丧子,未想……未想你稳得住,却是……”
却是他最放心的一个先走了。
赵二哥叹了口气:“持身清正,上天总看得到,也总能降下福报庇佑
闻言,赵瑾偏头看了他一眼。
赵二哥大概率是不知道赵瑜私底下做的那些事的,所以方才这话应是为解释自己为何能活得好好的。
只是无形中内涵了谁罢了。
而赵老爷被他一提醒,果然也想起了赵瑜曾干下的亏心事。
一时之间,他只能叹气再叹气,甚至有些承认赵二哥之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