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4章
退烧药还没奇效，这会儿余未晚还是觉得身上发热，脑袋发晕，但意识清醒，还能说话。
她问繁夜：“这段时间，你也会做噩梦吗？”
“什么？”这个问题，令繁夜始料不及。
“你会做噩梦吧。不然，你应该不会总熬夜不睡，不是呆着我这里，就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坐到天亮。你最近脸色很差。”
“偶尔做一下噩梦。”繁夜沉默了下，才给了回答，“更多的时候是担心，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的噩梦已经不是儿时的忍饥挨饿，不是目睹母亲吊死，也不是在繁家挣扎生存，被小繁星欺负也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噩梦已经具象化的成了他自己。
会梦到跟她离婚后发生的事情，梦里还是在做那些伤害她的事情，例如他出现在陆野的南院别墅，假意‘双飞’的那次，又比如会梦见他如何让她跪下，已经被赵正焱打的一身是伤，却还要让她去服务自己。。。。。。
梦见这些事情，他在梦里也会分裂出另一个自己，一个会制止这种行为，并且痛殴‘繁夜’的自己。
这些真真切切凌虐过晚晚的事情，才是他现在的噩梦。
不要说繁辰和盛临江害怕他会持续分裂人格，他自己也害怕。
吃的抗分裂药物也更新迭代的换了，但是又能维持多久？
他这几天，也问过治疗自己的精神教授，像他这样的病情，怎么样才算是真的好转，最坏会到什么程度？
斯坦李教授说，药物和电击治疗虽然有效，真正想要稳定还是要精神力量强大，情绪稳定。
如果只是依赖药物治疗，心态无法健康，病情就会恶化。
负面人格出现的时间越长，他作为主人格，对身体控制的能力就越弱。
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负面人格完全替代他这个主人格——也就是，被薄夜这个人格，完全吞噬。
他也很想保持心态良好，可怎么愉悦？怎么快乐？
回首半生，他的快乐，竟是屈指可数。
想着这些，繁夜无意识地低下了头，“别赶我走，晚晚，让我多陪你一会。你不想见我，我可以坐在外面客厅。”
只要，别赶他走。
这已经是余未晚不知道多少次，看到繁夜这样深埋头颅，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隔着一片昏暗的光线，她实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凄怆。
真的很不像曾经的他。
“算了，你想守就守吧。”药效逐渐起效，她开始犯困，头也没那么痛了，努力眨了眨眼，她对繁夜的黑影说，“你现在在补偿我，在对我好，也在后悔。。。。。。我能感觉到的，你后悔那些事情了。但是繁夜。。。。。。”
她停了一下，心脏细细地抽痛了下，“我真的很难原谅你。那些事情，我没办法原谅。”太疼了，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就像一把把的刀子，前后贯穿地扎进了身体。
要怎么原谅？
她很疲惫，声音也变小了，“繁夜，你不要怪我，我真的在努力接受你在我眼前了。”
“我知道。”繁夜身体前倾，额头似乎想要点到她的额头，但还是在半空停住，最后只是说，“谢谢你晚晚，你对我已经很宽容了。我也知道我补偿的还不够多，我会尽量都还给你。”
说完这句，他又忍不住，用那种带着一点期待的语气，弱弱地问她，“如果还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我没有伤害你，晚晚，你还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