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博仍张着臂膀,低声:“还有雨,不许走。”
肖颖微微有些尴尬,侧过身的那一瞬间,瞧见他大半的背都在屋檐外,上身的尼龙衫早已湿透,皱眉道:“你——别拦着我,站去那边。”
他一动不动,魁梧的身板像一座巍巍大山。
肖颖急了,解释:“外头的雨小了,屋檐垂下的雨水仍很大。你快站进来,快啊!”
“我一个糙汉子,淋点儿雨不算什么。”袁博低声:“你不能淋湿,会生病的。”
肖颖心里微暖的,刚才的气很快消散大半。
“等雨停了,我再走。你站进来吧,别再淋了。”
袁博听到承诺,总算放下臂膀,侧开退站进去,站在她的身旁。
他垂下眼眸,好半晌后支吾低声:“刚才……我一时冲动,说的话很过分……抱歉。”
肖颖惊讶挑眉,转而轻笑出声。
据她所知,袁博是一个很硬性的刚毅男子,说一是一,说一不二,像这样的悔过道歉,估摸是第一次,不然也不会说得这样磕磕碰碰。
她摇头:“没事,你也有说得对的地方。”
货运站车多人杂,确实不适合她一个女孩子常来晃悠。
两人之间仍有很多很多的误会没解释清楚,她一味儿着急要解决,可他却总避开自己,不搞砸弄巧成拙才怪。
袁博听到她这么说,心不知不觉抽痛了一下。
肖颖又问:“刚才那张电报你看了吗?”
袁博摇头,伸手进裤兜掏出已经皱成一团的纸。早些时候看到她淋雨,他一下子吓坏了,哪里顾得上看什么纸条。
他小心翼翼抚平皱褶。
肖颖低声解释:“这是我爸爸发来的电报,给你的。”
济城离这边千里迢迢,写信回去至少得二十天甚至一个月,打电报或打电话又都太贵。
家里装不起电话,幸好爸爸的钢铁厂总办公室有电话,偶尔能拨通联系上,不过话一般不能多说,因为电话旁经常等了长长好几排人。
前些日子她打通一回,简单解释她搬出姑姑家的事,还让爸爸给她寄多一些生活费来。
爸爸一听亲妹妹苛待肖颖,不仅吞了生活费,外甥还偷起了女儿身边的钱,向来正直诚信的他气得不行。他承诺立刻去给她汇钱,让她等着。
当时旁边有人在催,她没法多说,只能匆匆挂断。
后来她又去了几趟邮局打电话,可惜都打不通。
直到几天前终于接通,等爸爸匆匆来接听时,她赶忙跟他讲了袁博的事情。
之前姑姑拦着她不让讲,说什么袁博已经成了地痞流氓,说出去只会伤了爸爸的心,不许她在爸爸面前提及。
后来姑姑特意跑来货运站,当众侮辱袁博大骂特骂,不许他跟自己家攀关系,甚至还说肖爸爸对他十分失望,警告他不许靠近肖颖之类的话。
其实爸爸对这些一概不知情,必须得先跟袁博解释清楚。
袁博听罢,剑眉惊讶挑起,抚着纸张的手尖微微颤抖。
时隔十三年,他终于有肖叔叔的消息了!
微黄色的纸张摊开,上方简简单单二十多个字。
——博,喜闻颖终寻得你,叔喜极而泣。万幸你平安,小暑早八点与吾通话。
电报都是以字数算,字数越多,钱越多。一般都是简洁叙事,感情描写能省则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