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害怕,一路上就担心被人认出来呢。”
好像说得象两人偷情似的,蓝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问道:
“除了白天打听的,你又有新信息?”
王兰花坐到离蓝京约半米的椅子上,轻轻喘了两口气,声音微不可闻:
“本来……换作别的任何领导……我都不可能丢这样的人,但您……蓝县长,您对我的信任和大恩大德,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中巴坠河是人为作案,周阿柱是直接凶手!”
霎时蓝京的心猛烈跳动,但拿不准人为作案与她丢人有何内在联系,表情却愈发沉稳,道:“继续说。”
王兰花微微红了脸,低头道:“向蓝县长坦白,我跟望东镇副镇长乔袆良有染……我的婚姻是个悲剧,我结婚后才知道老公那方面不行,而且冷淡,三年花了十多万做的人工授精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他就好像完成任务从此不理不睬,我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处处打野食……这些龌龊事儿不多说了,总之今晚我和乔袆良约在快捷酒店见面……在我洗澡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估计觉得隔得很远,淋浴房又是封闭的,他没啥顾忌吧,说话直来直去,但我其实……”
王兰花头埋更低,额头都快碰着丰满的胸部了,“我知道乔袆良并非我一个情人,我也不止他一个情人,这方面我其实很没安全感,时刻担心被男人出卖,所以我洗澡的时候都把手机录音功能开着,这样既防止我不在时有电话打进来被他误接,又能……”
“是吗?”
蓝京惊异地挑了下眉毛,暗想这一招真厉害,以后没准能派上用场,却轻笑道,“这会儿你也开了录音功能吗?”
“没有没有!”
王兰花主动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给他看,然后续道,“我不多说,直接请蓝县长听录音……”
一阵手机铃声后,响起个带有浓郁方言口音的声音——蓝京一听便辨出的确是望东镇副镇长乔袆良的声音:
“搞啥毛?老子正办好事,有屁快放……姓周人家找上家要钱?妈的这事你打电话说啥?钱事先给了一半,现在办完了再给剩下一半……赔条命?妈的他自己干得不利索被砸落进河里,能怪别人?他以为看烟花呢凑得越近越好……啥别说了再加两万,明天一次性到位,这事你以后别找我,找我我也不知道,你也警告他老子知趣点儿,本来两人分的现在一个人用,不是正好?要是再啰嗦,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一起办……就两万,不可能再多,人家交待下来的时候预算都是死了……实在说不下来回头以镇里修葺危房名义帮他家弄一弄,里里外外该补的补该粉的粉,起码又得两三万吧?好啦就这样,老子真要办好事……跟谁?嘿嘿嘿,说出来吓你一跳,不说了,嘿嘿嘿……”
脉络已经很清楚。
乔袆良收买周阿柱在铁桥底下埋设炸药并躲在旁边伺机引爆,不料靠得太近自己也被击中落水身亡;周阿柱的父亲不知为何知道底细,找到中间人要求除了剩下一半酬金外还要赔偿人命,乔袆良以预算有限为由只承认再加两万,然后帮周家重新整修房子。
但乔袆良受谁指使?又出于什么目的呢?
蓝京连续听了两遍,问道:“你觉得他说的‘人家’是谁?”
王兰花惊讶地说:“您不知道吗,他是印会实一手提拔起来的,原来打算等印会实当常务副县长后,镇长接书记,常务副镇长接镇长,他顺位接常务副镇长,都内定好的,没想到您从市里空降过来,所有安排全打乱了……”
很简单的一席话,蓝京却悚然变色,紧盯着她道:
“他们通过你接近吴穹县长,是吗?”
王兰花却出人意料地平静,从容轻捋额头碎发道:“没有,也不会……我的生理上需要男人,但我从来不靠睡觉换取提拔……多年前我在镇经发办时被某个县领导喜欢上了,没睡就主动提拔我当副镇长,出于感恩后来我让他睡了……”
蓝京险些绷不住笑出来,暗想不过前后顺序问题,怎么不算靠睡觉换提拔?但她这种人自有独特的处世逻辑,常人难以忖度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