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记请示得对,我们县委要发挥积极主动作用,与正府相辅相成把经济搞上去!”耿啸林道。
张寓宸道:“啸林同志思想认识方面到位了,措施还没跟上去,譬如革命纪念馆扩建改造,应该正府提出来吗?县委办、县委宣传部是不是存在管理缺位?我们的党委特别常委班子思路是否再开阔些,理念是否再创新些,步伐是否迈得更大些?”
三连问如同三柄匕首扎得耿啸林心头血淋淋的,他强打精神应道:
“向张书记汇报,过去强调党正分开,党委插手正务那边不高兴,产生过一些矛盾;如今要求党委也要抓经济,但从什么切入点、哪些角度参与,我们仍在不断摸索和总结之中……”
“摸索总结不能影响效率,要带着问题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坐在办公室想答案,省里对衡泽期望很高,衡泽需要佑宁闯出一条新路,时间很紧,任务很重,来不得半点蹉跎啊。”
张寓宸说道,耿啸林连连点头称是,正好车子驶入发绣厂谈话告一段落。
坐在后排的领导们均竖起耳朵聆听并交换眼色,有跟龚大星、白晓比较熟的则耳语“有无最新消息”——
不消说,省委关于衡泽市委主要领导调整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作为县领导完全不知道肯定不可能。
此时此刻张寓宸在想什么呢?以他在官场修炼到的八风不动、安耐毁誉的功夫,自然不可能被县城领导们看出名堂。
但他确实昨晚十点多钟才从京都赶回衡泽。
京城深宅大院的书房里,他一脸恭敬、赔着笑容正襟危坐,对面则是多年以来的靠山,也是京都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艾保华为首的七泽本土系欣赏、栽培张寓宸,很大程度冲着这位大人物的面子,一切皆有因。
“你的事儿省里分歧不小,台面上落在‘经济’二字,实质不是,”大人物慢吞吞道,“七泽、衡泽战成一团,局势已到白热化程度,你在那里坐镇的表现在我而言是满意的……”
张寓宸略为不安地扭扭身子,深知重点将在“但是”后面。
“但是,”大人物果然道,“三年了最核心的东西仍没搞到手,让我有些方面比较被动,被别人拴着鼻子走的感觉,那个……不太正常嘛,还得加快节奏,不要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干大事嘛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勇气。”
“我明白首长的意思。”张寓宸沉声道。
“省里打算把衡泽班子问题暂时搁一搁,那样也好,帮你腾出时间来完成扫尾工作,”大人物道,“你要是两手空空离开,说实话我会很失望,你也对不起在衡泽的三年是吧?”
张寓宸道:“我向首长保证,那件事肯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大人物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笑容:“事在人为嘛。”
从京都飞回七泽,辗转再到衡泽,虽然旅途劳顿可张寓宸凌晨两三点才勉强睡着。
今天佑宁之行,张寓宸却表现着精神抖擞从容淡定,丝毫没受与大人物谈话和睡眠不足的影响。
一行人来到车间边参观视察各个工艺环节,边由蓝京介绍正府围绕改制所做的铺垫性工作,然后张寓宸颌首道:
“正府在国企改制当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一直以来争议非常大,管多了会被理解为正府干预市场,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事实上,在实际操作中很难把握分寸。我认为蓝京同志在发绣厂改制工作问题做了很益的探索,那就是正府不过问生产经营,不去操心什么产品适应市场,应该定什么价格,而是,充分发挥正府监管市场的职责,紧扣发绣属于工艺品的特质,一是严格市场准入,用经营许可来调节市场;二是重拳查处假冒伪劣产品,杜绝不正当竞争,将所有非法生产的地下小作坊彻底踢出局。市场规范了,发绣厂自然有了广阔的发展前景,在这个过程中正府只做了正府该做的事,这是一个很好的改制典范……”
白晓立即呼应道:“市委宣传部计划做一期专题报道,顺便弘扬一下佑宁的传统艺术文化。”
张寓宸道:“不是顺便,而要作为重点,老百姓可不会关心什么国企改制,另外不宜在市台浓墨重彩宣扬县领导个体,那样不利于班子团结。”
“那是,那是。”白晓当众讨了个没趣脸上无光。
离开发绣厂,下一站是正在围档修葺的革命纪念馆,按规划先对五十年代建成的纪念馆主楼进行保护性施工,之后再对其它区域大规模扩建改造,还包括周边小范围拆迁搬迁工作,也是一桩重点市正工程。
有关纪念馆的话题,张寓宸已在耿啸林面前表露过不满,不再重复。上了商务大巴后张寓宸道:
“路途比较远吧?都在车上睡会儿。”
意思是耿啸林、蓝京都别想坐旁边单独谈话,他真有点累了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