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四十五分钟,县正府党组会议结束,加上之前召开的县常委扩大会议,两大县最高级别会议加起来不到三个小时,创下有史以来最快记录。
捱到十一点半左右,郭昊林、詹泊都来到瞿千帆办公室虚心请教,说上午常委扩大会太奇怪了,以耿啸林的风格怎会硬把新体育馆总指挥头衔按给蓝京?须知目前陈夏华铁定要吃下整个工程,沧海实业、邱彰荣也虎视眈眈,若让蓝京主导指挥部不想可知佑宁三大本土企业肯定都无法染指,到时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决斗。
而蓝京在此之前主动让卫豪负责指挥部,实质表明不愿对本土系逼得太紧,有意高抬贵手的意思,耿啸林应该心领神会睁只眼闭只眼,怎会……怎会非把蓝京架到火上烤,弄得彼此都下不了台?
瞿千帆含笑着摇摇头,说你俩问的问题太高深,站在我的层面没法回答,其实我比你俩更好奇,因为常委扩大会我也在现场,感觉到蓝县长也很惊讶,故而散会回西楼途中我就迫不及待请教……
蓝县长怎么说?郭昊林、詹泊异口同声急切地问道。
瞿千帆道蓝县长提示要注意解决问题的思路,尽量避免落入“大众思维”窠臼,那样就很难摆脱因为自身视野、知识面等方面差距形成的误判。
“大众思维,一个很意思的提法。”郭昊林若有所思道。
瞿千帆道:“蓝县长讲了段典故,说李世成主导玄武门之变始终是个污点,那么如何处理这个棘手问题呢?按大众思维肯定竭力掩盖抹除事变本身,但亲哥哥、亲弟弟死于他的事实没法诌圆,因此李世成别具蹊跷指示史官如实甚至非常详细地描述玄武门之变经过,但致力于对正敌的污名化,把包括亲爹李渊、大哥李建成、弟弟李元吉刻意塑造成无能昏庸之人,什么银乱后宫,什么暗下毒酒,什么谗言惑众,从而证明李世民选择在玄武门出手纯属被逼无奈,这就是修饰、美化历史的高级手法,常为历代帝王所用——夏桀骄奢银逸亡国、纣王荒银无道亡国等等,大抵相同。”
“然后呢?”詹泊茫然地问。
瞿千帆摊开双手道:“然后就到西楼继续开会……蓝县长只是提示解决问题的思路,并没有正面回答。”
郭昊林追问道:“瞿主任是什么思路?”
“单一事件暂时无法判断,”瞿千帆道,“后期还需要收集更多线索,总之这种不寻常背后肯定暗藏……某种玄机!”
“与孟龙空降有关?”詹泊轻声道,“东楼那边幸灾乐祸说西楼蹦哒得再厉害都没辙,到头来蓝县长只信任以前衡芳培养的干部。”
瞿千帆洒脱一笑:“这么想的人,本身就落下乘了!有能力有前途的领导需要的不只是嫡传弟子,而是具有高度执行力和创造力的精英团队,不同分工,集思广益,目标一致,明白吧?古往今来压根没有单打独斗取得最终胜利的。”
“哦,明白明白!”
詹泊和郭昊林齐声道。
与此同时沧海实业总经理室也在开会,解应达半仰半躺在豪华真皮老板椅上吞云吐雾,对面一溜坐着臧世光等五位副总,另一侧则是财总许亚春。
“县里定下来新体育馆工程还是卫豪说了算,挺好嘛,沧海跟他关系还可以;再说乐师承副总指挥也有建议权,希望很大,几千万工程先拿下来做个标杆。”
解应达挥着手潇洒随意地说。
臧世光沉声道:“情况是这样,解总,提起关系卫豪跟陈夏华算铁哥儿们,卫豪分管交通城建后,几乎所有工程都给了县二建,别人连汤也喝不上,今年以来姓蓝的故意从外面找了些实力强的大建筑商,连续几个项目陈夏华都没弄到快要发飙,这节骨眼上姓蓝的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什么,主动提出让陈夏华到无铁山打前站,等于暗示把新体育馆工程给县二建……”
“他说给就给?正府不公开招标么?”解应达问道。
“之前佑宁的惯例是各走各的道儿,”许亚春稳稳接道,“沧海实业主攻工业,邱彰荣娱乐休闲、农副产业,陈夏华做工程,原则上相互之间不搞恶性竞争免得让外界看笑话,打得头破血流到头了所赚也有限。”
解应达不假思索道:“我不同意老许的说法!做生意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些虚情假意的礼数,谁有实力谁做!”
许亚春干巴巴道:“小县城不能跟省城比,省城拥有无穷无尽商机,佑宁巴掌大的地盘就那点发财机会,也要省口饭给别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