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略感怅然,停顿片刻道,“虽然,虽然我们交流机会不是很多,偶尔因为观念差异等原因还会有分歧,但总体来说……”
容小姐平淡地说:“到底是领导都开始做总结报告了?我说大概,真想见面依然有机会的。”
“喔……”
蓝京搞不清楚她虚虚实实到底想表达什么。
燕志祥那边迟迟没来消息,容小姐便带他来到东厢房即她的卧室赏玩藏品,房间虽不大,每件东西都透着精致与皇家的大气:
清乾隆时期的黄花梨三屏风雕璃凤纹镜台;明代彩绘鎏金螺钿镶嵌妆匣,打开一看里面璎珞、别针、项链、手镯、吊坠、玉珮等琳琅满目;一对清代雍正时期的墨彩通景山水绣墩;民国时期酸枝木玫瑰小姐椅——
这里“玫瑰”并非象征浪漫,而是美若瑰玉之“玫瑰”,玫瑰椅是古代大家闺秀专用座椅,特点是矮靠背,小巧别致、造型轻盈飘逸宛如清水出芙蓉,椅背、扶手、椅腿的雕花设计又增添其优雅与轻巧感。大家闺秀坐在玫瑰椅上必须姿态端正、腰背挺直以体现大家族女孩的教养。
在床的尽头摆放着一件显然纯粹装饰的清代红木嵌云石美人榻,造型十分讲究,后背围栏突出呈阶梯状意为“步步高”;中间镶以秀丽的云石并雕刻吉祥如意图纹,一端设后仰式靠背、另一端做成书卷枕,可以想象美人慵懒、闲散地侧卧在美人榻该是一幅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可是……
蓝京暗地里瞟瞟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容小姐,感觉她若慵懒地侧卧有些不太协调,最好换作具有江南水乡风情的田甜更好些。
容小姐似看出他揶喻的目光不怀好意,哼了半声,指着角落里一只黑不溜秋的坛子道:
“朋友送的,把它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倒看不出好在哪里,请帮我掌掌眼。”
蓝京上前打量坛子,见它上宽下窄,坛口小得只能同时伸三只手指,短颈丰肩,下部瘦狭,底部是传统圈足,看不到款。
“是酒坛子吗?”容小姐问道。
蓝京没急于回答,而是细心擦拭坛面灰尘,里里外外反复摩挲隐现的芍药花纹,然后道:
“不是酒坛,但也相差不远,宋代时期它叫经瓶,用途就是盛酒,基本出自民窑;明代造型趋于优美,工艺也愈发精湛完善,考虑它上部重下部窄细重心较高容易倾倒,便加厚下部使底足厚重,改称为梅瓶……”
“噢,梅瓶,”容小姐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永乐梅瓶是明代瓷器中的精品,国宝级古玩,价值连城。”
“对的,瓶身黑白雕芍药花纹正是明代永乐风格,再看它肩部微微向上抬起,线条饱满有力,也是永乐梅瓶特征,另外永乐官窑瓷器包括梅瓶等所有立件都没有款,带款的只有压手杯,这一点也符合。”
“很好,一件真品永乐梅瓶,不过,”容小姐疑惑道,“梅瓶价值起码上千万,我跟那位朋友……还达不到这种交情吧?”
“因为瓶底有破损,”蓝京指着底部两道铆钉箍说,“它底部断裂过幸亏补得很到位,而且是明代老钉;上口里面有两处小豁口可能不慎碰坏;瓶子本身保管也不善脱釉开片现象明显,加之器形相对较小,这些都影响其价值。”
“百八十万还值吧?”容小姐问道。
蓝京道:“理论上肯定不止,关键在于古玩就讲究完好无损,很少有藏家出重金购买破损的古玩,因此属于标准的有价无市,只能放在家里赏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