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打开古典式样的唱片机,屋里响起轻柔浪漫的钢琴曲,还有隐隐约约好闻的香水味儿,说不出香型,凭感觉就知道相当高档。
再打开酒柜倒了浅浅两杯红酒,宁波边递给她边笑道:
“看得出来你酒量不小,咱豫西人喝酒都杠杠滴……刚刚大场合红酒档次差了点,这酒不错,你尝尝。”
方婉仪听了面露讶色,因为晚宴时听另一侧副导演暗暗嘀咕“一千多一支”,在宁波看来档次还差了点?
遂好奇地喝了一口,再喝一口,连续喝了三口。
“怎么样?”宁波带着笑意问。
“甜丝丝的。”方婉仪如实说道。
宁波手捂心口夸张地叹道:“一万二一支的红酒就换个甜字,还不如请你喝糖水呢。”
她也渐渐放松下来,娇憨地说:“我本来贫苦人家出身,根本不懂品酒呀。”
“我就喜欢你这样朴实、真诚、没受尘世功利名禄污染,难得难得,”宁波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她,“那些动辄‘哇’、‘好棒啊’、‘是吗’故作天真的,哪里瞒得过我的眼光,你始终是真实的自我,尤如出污泥而不染亭亭玉立的莲花,很好,真的很好。”
“然后呢?”
方婉仪转动酒杯道,“白莲花被你污染成残花败柳,再去寻找下一朵白莲花?”
宁波一愣,哈哈大笑道:“果然地道的豫西人,耿直得直戳心肺啊。方小姐,就算没人污染,白莲花也会慢慢凋谢变成残花败柳吧,那么为何不趁着绚烂美丽的时候争取利益最大化?花儿虽美,也要有懂得赏花的人,否则岂不如王八吃大麦——糟蹋粮食?”
不由想起令人生厌、面目可憎的徐家母子,方婉仪深深叹了口气:“到底董事长说得句句在理,我好像……好像没法反驳。”
“你看今晚的月色……”
宁波轻轻揽过她的肩头,她也没拒绝,两人并肩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星空,良久他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明明如月,何时可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人的视野,总是站得高看得远,但知道太多未必好事,不如及时行乐。”
方婉仪奇怪地歪过头打量面前深遂复杂的男人,问道:“我想不通董事长会有这么消极的情绪,您应有尽有,世上大概没有难得倒您的事了,还不快乐吗?”
“不快乐,所以不停地追逐快乐,但还是不快乐。”宁波坦然边说边徐徐喝了大半杯酒。
“现在的你与传说中的你相差甚远,”方婉仪也坦率道,“听说你有很多漂亮的情人,生活在不同城市,你帮她们买房、买车、雇保姆、提供尽可能豪阔的用度,然后你每到一处就象住到行宫似的,是吗?”
“如果真的,你愿意加入这个行列?”他嘴角带着笑意问。
“不愿意,做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与我过去的生活有什么两样?我喜欢自由。”
方婉仪直率无忌道。
“金丝雀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以及豪车、首饰、香水、皮包……一切所能想到奢侈享受,根本不一样,不能类比。”
宁波还是含着笑。
方婉仪也还是摇头:“正象您一样,应有应有但不快乐,我追求的自由包括快乐,那是金钱换不到的。”
“但你今晚还是跟我来了,为什么?”宁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