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球小憩期间焦糖提了个问题,说据她到基层后的感觉而言单位副职比正职舒服,以报社审版为例,副社长们轮流值班制但社长作为总闸口雷打不动每天到时候就得守着;宣传部也是,副部长们随便找个借口能溜号,伊宫瑜几乎天天拖班有时审稿到凌晨两三点钟,第二天还必须准点上班。
这样来看倘若在仕途方面没有过高追求,何必为了拨正争得死去活来?当个与世无争的副职才岁月静好啊。
颜思思深有同感,说象我单位在街道办借用宣传部才好呢,两头管不着,偶尔翘班也没事儿。
蓝京笑道:“我爸是历史老师,经常借古论今给我讲解很多深奥的道理。正职与副职哪个好,换在古代就是皇帝与王爷哪个快活的问题,一个肩上压力山大,一个没负担逍遥自在,何必为皇位杀得血流成河?说来二位可能不信,说穿了是一条鲥鱼的差距。”
“鲥鱼?”颜思思反应很快,“你准备讲类似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故事?”
“虽不中亦不远……”
长江下游特产的鲥鱼味道鲜美,历来为文人墨客乃至皇家贵族所喜爱,但它数量极为稀少,只在每年春末夏初很短时间内出现于长江下游,且出水即死,死鱼的味道无疑逊色很多。
但康熙皇帝爱吃,自然必须保证味道,问题是如何保证皇帝吃到原汁原味、鲜美的鲥鱼呢?
地方官员真是煞费了苦心,首先冬季准备好大冰窖,等春末夏初鲥鱼一旦入网,立即装入满是冰块的箱子,冰块上面还浇一层厚厚的猪油以确保融化得慢些。
一路驿站共准备上百匹快马备用,沿途地方官亲自迎接,天黑后也必须全线灯火通明,到驿站后也不下马,就在马上随便吃喝些东西继续出发,如此昼夜不休方能三天内将鲥鱼送至紫禁城。
蓝京道:“皇帝吃顿鱼——康熙还是史上明君,朝廷花费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而那些因来不及躲让被快马撞死的老百姓在鲥鱼面前也不值一提。须知清代数千里路程纵使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情都不能确保三天之内,可拥有至高权力的皇帝总会有办法如愿以偿。皇帝与王爷,正职与副职,区别就在这里。”
继续打球。
焦糖不愧为运动型女孩,短裙下修长结实的大长腿格外惹眼,步伐矫健移动灵活,特别高高跃起抽杀时从胸到腰紧紧绷着的弧线分外性感,使得蓝京不禁回想起那天清晨看到的青春的美体,焦糖属于深藏不露型,乍看平淡无奇,不脱掉都想象不出双峰的高度;她的皮肤特别细腻且有质感,在路灯映衬下仿佛蒙了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颜思思哪怕跑得气喘吁吁,在焦糖凌厉的进攻下左拙右支,总能保持落落大方中的从容淡定;她又似知道身材、长腿都不能跟焦糖媲美,羽毛球技术也不是对手,别出心裁穿了晨跑的运动套装,只将藕段般洁白晶莹的小腿露在外面,闪来闪去倒也平添一番风情。
真是露有露的妙处,不露有不露的学问。
焦糖打球就是打球,一门心思奔着比分和胜负,也很注意球的线路、落点以及网前小球处理;颜思思却只当游戏,边打球边与蓝京嘻嘻哈哈说个不停,轮到蓝京上场她一会儿递毛巾,一会儿递矿泉水,“严重干扰比赛进程”。
突然间想起张爱玲关于白玫瑰与红玫瑰的妙喻,是啊,每个青春女孩都象一朵鲜花,姿态万千,情致各异,当站在满园春色之中时容易被迷花了眼,总想着姹紫嫣红里最耀眼的一株,实质每朵都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瞬间。
正玩得高兴,突然一辆小轿车呼啸而至,堪堪停在小楼宿舍前,紧接着伊宫瑜从车里下来,不咸不淡地说:
“都在打球呢?明天出的版面有涉及二位负责事项,找不到人签字,手机又打不通……”
手机在换衣服时扔在宿舍,怎么接啊?焦糖和颜思思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上任谈话时再三强调宣传部门岗位特殊务必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并随时接听。
“猜到你俩大概在宿舍,喏,我把东西都带来了,现场办公。”
伊宫瑜就有本事把惊涛骇浪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又让她俩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暗戳戳的意思是:
猜到你俩除了回宿舍也没别处去;
猜到你俩就围着蓝京打转,真没出息!
“我……先看看样版。”
焦糖没脾气地说,颜思思则知趣地到车里捧起一叠样版跟着来到前伊宫瑜、现焦糖的宿舍。
蓝京想溜,被伊宫瑜叫住:“哎,正好有件事跟蓝区长讨论一下……”
进屋后伊宫瑜扫了一眼没吱声,显然运动风格布置颇符合她的简约路线,而不象颜思思那般充满小女孩的茶气。
焦糖和颜思思乖乖地各拿一份样版认真审阅,伊宫瑜示意蓝京坐到旁边沙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