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定定看着伊宫瑜,道:“实际上此案惊动了玉皇大帝,所以……伊宫,关于宗万城拿到项目层层转包工程质量低劣的情况,七泽各地级市都怨声载道,但省领导并不知情,知道为什么?”
略加沉吟,伊宫瑜道:“市领导们都清楚宗万城在省里的人脉和能量,不敢汇报唯恐伤及自身。”
“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这种现象……”
蓝京道,“省领导其实知道宗万城的恶劣行径,一方面碍于前书记面子不便主动过问,另一方面等着基层主动反映,因为基层不敢越级上报,上级也不能越级干预基层事务啊,同样都存在我所说的程序问题。”
“噢,你的角度挺新颖……”伊宫瑜陷入沉思。
“回想郭家滩拆迁何尝不是?”蓝京继而道,“郭启仁固然向着本家堂弟哥,但愿意搭上省领导声誉争那点拆迁补偿?省领导不明确表态,市领导、区领导不敢随便动手,到最后靠我这个官场小白横冲直撞打破僵局。伊宫区长,有时候鲁莽冒险很有必要,未必事事都必须把利弊得失计算得很精确。”
伊宫瑜叹道:“说中我的软肋了,我总是想得太多顾虑太多,结果……姐姐就嘲笑我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甚至怂恿我学红拂夜奔,晚上跑到你宿舍直接脱光……”
“啊,万万使不得,使不得!”蓝京暴汗。
“是啊,要被小丫头撞见我还有脸在衡泽混?连夜回省城从此闭门不出,”伊宫瑜道,“可姐姐说她上次一进门就脱也没事儿,穿着内衣裤跟你聊了好一会儿呢。”
蓝京轻叹道:“姐姐真是……性情中人……”不禁又联想起那夜酒醉之后,恐怕疯狂程度不亚于昨晚和方婉仪的激烈。
伊宫瑜笑道:“她说你才是性情中人呢,而且颇有男子汉气概。”
蓝京自然领悟到伊宫珮暗含的意思,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姐姐还说,要真抹不开脸就把自己当作她,成功了记在我名下,失败了推到她身上,即便被小丫头撞见也能这样……”
岂不成了上次醉酒的翻版,蓝京又暴汗:“也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暗想三胞胎换来换去眼花缭乱,万一出了岔子我找谁?再想我能出什么岔子,主要是……主要是她们跟别的男人出了岔子栽到我头上咋办?
越想越复杂,以后最好离三姐妹特别伊宫珮远点,那位姐姐套路太深。
伊宫瑜显然也觉得“万万使不得”,轻飘飘又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伊宫家族出面向省领导反映宗万城的问题?我爸不可能同意!你分明挑唆商界混战来减轻桥西直街压力呀,是不是?”
蓝京皱了下眉——此时他虚弱到皱眉都觉得吃力,道:“你非得把自己绑在伊宫家族战车上?家族让你们仨姐妹往不同方向发展,目的在于分散风险而非发挥集体力量,好比姐姐如果历史老师画作获奖一举成名,外界只知道她叫伊宫珮,关伊宫家族何事?”
“哎……”
伊宫瑜好奇地侧过脸打量他,“你考虑问题的思路怎么跟常人不同呢,是否与蓝老师刻意培养有关?”
“与历史,也可能与乡镇卫生院经历有关……”
见伊宫瑜疑惑的神情,蓝京解释道,“那里基本上撕掉大城市、大医院尚存的脉脉温情,赤裸裸体现最底层、最残酷的人性——重症?不看了。为什么?没钱!儿子生病老子砸锅卖铁也要治那种事根本不存在的,因为还有两三个儿子女儿,都卖光了家人怎么过?你隔三岔五亲眼目睹那些事儿,也能学会以直面生死的眼光观察问题,不带一丝浮夸的、虚伪的、理想化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