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分管交通副市长雷雨,衡芳区委书计王家旺!”
郭文章沉吟片刻:“雷雨是省管干部,你无权调查;王家旺……可以权限内摸摸底,搞搞外围,正式调查也必须经常委会批准。周五,正义不能覆盖程序,请时刻记住这一点。”
詹周五沉默了会儿,道:“郭书计……老郭,你是不是真想离开衡泽了因此畏首畏尾?刚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每每提到贪官污吏总怒目圆睁,情绪比我还激动。查干部查到手软了,还是临走前不想得罪人了?要么我单干,我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罢起身要走。
“周五!”
郭文章声音不高但充满威严,詹周五呆了呆还是依言坐下。
郭文章这才说:“未经组织批准擅自调查领导干部,查实了你也属于违规行为,打着正义幌子凌驾于纪律法律之上很可怕的,周五!”
“今晚我敢找到这儿来,坐到您面前说这件事,证明手里已有足够线索。”詹周五恢复平静道。
“省纪委、邻市纪委知道这些情况?”
“这不向您请示吗?”
郭文章笑了笑,摇摇头道:“我的老伙计,六年了倔脾气半点没改,省委干嘛指名道姓让你代管纪委?简直给我添堵。”
詹周五也笑,道:“正如让您留下继续干,省委每个决定背后都有很深的考量……阳玄高速问题,我没汇报不代表省里不知道,或许万事俱备就等突破口,您觉得呢?”
“王家旺在省委挂了号的,按原计划应该提拔副市长;雷雨,背后大领导是谁全衡泽都知道,”郭文章道,“贯穿全省的高速工程在衡泽耽误大半年,按我的脾气早就拿掉了,可就是没奈何他俩,其中玄机周五应该都懂的。”
詹周五道:“正因为懂才忍到现在,我也理解您按照省委要求抓住任职最后阶段对衡泽进行伤筋动骨的结构性改革,需要安定团结局面。不过郭书计,任何工作包括改革关键在人,不解决好班子问题、队伍建设、人心向背,再多方针正策都推行不下去。”
“继续说。”郭文章不动声色道。
“相比周边兄弟市县,衡泽固然存在基础差等先天劣势,但努力了这么多年差距反而越来越大,是市委领导班子无能吗?是工作不扎实措施不到位吗?是经济正策方向出现偏差吗?”
詹周五一口气涌出积压在心头很久的话,“以上问题或许都有但并非主因,根源在于体制内裙带关系、近亲繁殖现象成风,只要上面有靠山工作干好干坏一个样,从而带来公务员队伍人心焕散、凝聚力差,关键时刻拉不出打不响。这次市委关于深化改革的决议文件发下去了,基层很快有了顺口溜——台上慷慨激昂,台下懒懒洋洋;传达部署落实,最终一张废纸。郭书计,这些情况谁敢向您汇报?”
郭文章思忖良久,道:“我知道了。”
“呃,郭书计的意思是……”詹周五仔细打量对方。
郭文章一笑:“知道就是知道,以后省领导问我,我也这样回答。再说了我不知道的事你周五不也照样查吗?比如莫小米坠楼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