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双手哆嗦着给蓝京、秦铁雁端来茶杯,挤出笑道:
“蓝助理,我们家商量过了,哎打死都是一家人凡事好商量,最好,最好让婉仪回来,天大的事儿我们关起门来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热,都好说,都好说。也免得蓝助理跑来跑去不方便,您是领导,又没结婚,被人家嚼舌头不太好。”
老妖婆以前在居委会干过活儿,算见过世面,说起话来一套一套软中带硬。
但蓝京怎会被她轻易唬住,沉声道:“要真是小夫妻俩打架,除非出人命正府不会管,我们这位警官也不会开警车过来。不过婉仪寻求妇联保护,问题性质就变了,不是家务事知道吗?妇联是党领导下为争取妇女解放而联合起来的各族各界妇女群众组织,代表和捍卫妇女权益,促进男女平等,它是广大妇女信得过、靠得住、离不开的娘家人,为妇女权益撑起健康的保护伞,所以,我是领导这句话对的,我受妇联委托跟你谈话;我没结婚这句话错了,我代表组织过来办公事,多大年龄有没结婚跟你没关系。听清楚没?!”
气势一下子就立住了。
老妖婆笑容凝固在脸上,呆了呆讪讪道:“清楚清楚。”
“现在向我汇报徐家关于这件事商量的结果。”蓝京以命令口吻道。
“嗯,嗯,嗯,”老妖婆支吾道,“情况发生了点变化,领导。那个女孩子突然失踪了,怎么也找不着,我准备让绍军写悔过书、接婉仪回来,房产证加名字等等都好办,一家门还象以前和和美美过日子,领导。”
蓝京不动声色道:“失踪?报警了吗?”
“暂时还……还没有,工友和家里人正想办法找。”老妖婆道。
“躲起来生孩子去了吧?”
蓝京一语道破,“徐大娘,现在警察同志在这里,我正式问一次,她是不是失踪?你所说的话要被记录在案,以后查明撒谎,那算是报假案可要坐牢的!你再想想!”
老妖婆在他的逼视下惊惶失措,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半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呀……”
蓝京也不说话,静静看她自个儿表演。连哭带诉悲情演出了五六分钟,老妖婆见没取得效果,戏剧性一抹眼泪道:
“小夫妻俩分的日子多、聚的日子少,没多大感情了,再说婉仪有了正式工作心气儿高了,瞧不起徐家,也想着飞出去,离婚就离吧。”
“离婚的原因是徐绍华婚内出轨、非婚生子,跟夫妻感情不合无关,”蓝京毫不含糊纠正道,“妇联要干预并保护的就是这个,你不要跟我乱扯。”
他打着妇联幌子针尖对麦芒,老妖婆嘴上占不了半点便宜窝囊得要命,只得道:
“离就离毕竟夫妻一场好聚好散,我的意思别提精神损失、青春损失、经济损失那些生分的话,咱也不懂。说句实在话,当初婉仪两手空空嫁到咱徐家的,没一分钱嫁妆,嫌在厂里车间苦工资又少,我想方设法让她到托儿所做事,平时在家里吃的用的穿的从没含糊过,简直当着宝贝闺女对待……”
蓝京一挥手不耐烦道:“婉仪伺候你一家也没含糊过,现在不说那些没用的,还是那句话,徐绍华是过错方要对婉仪作出补偿,补偿不到位,婉仪不满意,妇联必将持续跟进,接下来徐家要遇到很大麻烦,首先就是徐绍华的工作问题!”他抬腕看表,“我没时间跟你多啰嗦,赶紧表明正确态度否则明天直接打电话到你儿子单位!”
老妖婆大惊,双手乱摇道:“这事儿私下解决,私下解决,”她一咬牙,“我是爽快人,不耽误领导时间,离婚的事儿一口价贴5000,以后各过各的谁也别找谁。”
“妈的人家当了两年媳妇儿就赔5000,打发叫花子啊!你良心给狗吃了?”秦铁雁听到这里按捺不住,一把操起茶杯狠狠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老妖婆快吓瘫了,脸色苍白扶着桌子勉强支撑住身子。
蓝京赶紧双手架住秦铁雁连声道:“警察同志冷静,冷静,别掏枪,民事纠纷还得协商解决!”
然后又冷冷道:“徐大娘别搞错,现在不是搞离婚和解,而是惩罚性赔偿!婉仪婚后工资全部上交,到现在远不止5000吧?我不跟你纠缠,还给两个选择,一是按妇联解决因婚内出轨离婚的惯例,以男方两年工资作为赔偿;二是徐家在桥西直街有间40平米小房子赔给婉仪,怎么选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
说罢气昂昂离开徐家。
警车转入大街,秦铁雁仍余怒未休:“喂你到底会不会算账?国企工资比我们公务员高,一年工资加奖金达到两万,两年就是四万;桥西直街位于破落区域,那一带全是老破小的房子40平米三万都没人要,你居然把它作为选项?对付这种天性薄凉无情无义之徒,最好赔得他倾家荡产!”
蓝京摇头道:“你不懂。两年工资是惯例不是法律,徐家悭吝小气必定舍不得,扯皮拖延下去对方婉仪不利;再说她净身出户现实问题就是住哪儿,租房子没安定感,老破小毕竟属于自己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