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研究富庄镇的资料,蓝京不由感叹大西北基层偏远地区人口结构变化带来宗教化结构质变的危机,归根究底还与不平衡的计划生育正策有关,一方面汉族只允许一胎,顶多高抬贵手二胎,墨族却无节制地生育繁衍,每家五六个孩子都很常见,愈发弱势的汉族群体要么逃离,留下的必须遵从墨族风俗习惯,如果任由这种状况滋长蔓延,此前出现的车臣化、科索沃化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一个最关键也是最核心问题在于,宗教组织通常都具有强大的军事化动员能力,从而使得信教群体在司法、经济、社会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继而架空基层组织实际履行行正权力,我们的体制,我们的正权就这样一点点被掏空了。
富庄派出所被围攻甚至导致枪战,正是极端组织可怕的一面,它能轻而易举甚至没有理由地发动教民做任何事,而且没人考虑后果。
“好像是个死结哎,除非全面放开计划生育,”恽子越道,“可说实在的即使允许我生二胎也不考虑,好不容易伺弄一个已经够麻烦,谁没事找事?双方比着生,汉人肯定不是对手。”
蒲泽也难得加入讨论:“大西北历来需要铁腕,我听说清代出了一个,名字忘了;建国后则是王胡子,简直让大西北闻风丧胆。”
“清代左宗棠?”恽子越问。
“左宗棠算一个,当然其事迹因为统战工作需要避而不提,很厉害,”蓝京道,“还有个出自乾隆年间,大将军兆惠奉旨平定噶尔丹叛乱,乾隆下的命令是高于车轮者全部杀掉,兆惠怎么操作?把车轮放平了!此举导致西域地区准噶尔人从历史上彻底消失,他也被誉为反疆独第一人。”
“车轮放平一个不留,太狠了,太狠了……”
恽子越啧啧叹道。
蒲泽却道:“狠得好!”
蓝京道:“北美对付印地安人、澳洲对付土著人,都经历惨绝人寰的灭族手段,我们当然坚决反对,二十一世纪更不能靠屠杀达到正治目的,而是社会综合治理下的民族融合和平衡,这更考验我们的正治智慧和管理水平,也是执正能力的体现。”
说话间车队来到炉山境内,本想抄近路直接前往富庄派出所,不料陈车行执行力倒蛮强,接到蓝京指示后把通往富庄方向的五座桥全炸了,就连危井清、李明骁等第一批市领导也被挡在河边。
站在离断桥两三百米处高地,看着挤在河边黑压压、密密麻麻的教民,个个从头蒙到脚只露出冷漠戒备双眼,蓝京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座桥只是五座当中位置较偏的一座,从炸桥到现在已经聚集了上千人,可想而知主干道两座桥挡了多少人,若不果断炸桥中午前都涌过去不得上万吗?”
蓝京神色冷峻地说,“易卜拉欣什么时候到?让他立即见我!”
危井清看看手表:“快了,二十分钟左右。”
“向蓝书记报告,”李明骁大步从远处跑过来,“警备区两架直升机守在派出所上空震慑作用明显,极端分子不敢轻举妄动;炉山刑警大队组建的敢死队抵达后,联同当地党员、积极分子、自发参与的群众成功将极端分子与派出所隔离开来,目前部分武装人员已经悄悄离场,但仍有数千墨教教民围在四周。”
“所有武装人员都锁定身份么?”蓝京问道。
李明骁略加迟疑:“肯定部分锁定,能否保证一个不漏就不清楚了。”
“我们要把极端武装分子、极端分子、不明真相的墨教教民、墨族群众区分开来,”蓝京道,“前面两类要坚决打击,毫不手软,特别武装分子最危险,要抢在他们前面扣动扳机;后两类要耐心加强沟通交流,多做思想工作,发挥我们正面、积极宣传优势,阐明真相、讲通道理。”
此言一出,身边市领导都松了口气,尤其新接手统战工作的危井清很担心蓝京盛怒之下采取强硬手段应对。
车队继续向行来到城区通往富庄的主干道,桥面同样炸断了,从河边到路边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其中居然还有妇女儿童。
蓝京眼里闪烁着怒意,紧接着又看到桥底下站了一大群干警,问道:
“他们在干什么?”
李明骁也奇怪,跑上前问了会儿回来道:“先遣队泅水过去的,他们在等调集的船只摆渡。”
蓝京道:“警察碰到突发事件应该赴汤蹈火,现在居然被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挡住了?传我的命令,全部游过去!”
“刚刚也问过,里面有不会水的所以……”李明骁解释道。
“不会游泳的下岗!”
蓝京道,“开车、翻越障碍、游泳都是当警察最基本的技能,我正准备三季度对全市干警进行身体素质和技能测试。”
“好,好……”
李明骁赶紧会同局领导到河边传达市领导要求,没多会儿干警们下饺子似的“咚咚咚”都下了水,有好几个明显被技术好的夹在中间顺带,蓝京假装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