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植搂着女儿并肩坐到沙发上,沉住气道:
“先谈要紧的,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我……我想生下来,”解雨欣鼓足勇气道,“你经常让我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我身边哪里找得到?好男人都成家了!前面那段失败的婚姻……那姓曾的根本不象男人……我有寻找幸福的权利,虽然见不得光……短暂的快乐总比始终孤孤单单好……”
蒋植从女儿断断续续的言辞当中敏锐地梳理出大致逻辑,“性”是夫妻俩现实而且绕不过去的礁石,显然曾晓强功课做得很不好,如今女儿找到有夫之妇补课效果颇佳,眉目间都传递出喜悦和幸福,以后大抵也不奢望更好的归宿,故而很想把孩子生下来。
“你在黄砬的人事档案上婚姻状况是离异单身,怎么生?”蒋植的担心与蓝京一模一样。
“能不能快生的时候到党校学习,或者干部交流到爸爸这边……”
解雨欣越说声音越低,羞得不好意思看老爸。
蒋植长长思忖,道:
“你这个级别干部长达几个月培训,只有到京都党校,爸爸可以运作,但牵涉环节比较多,能否严保秘密是个问题;干部交流方式行不通,明摆着违反亲属回避原则,因此,两个办法严格来说都行不通。”
“那怎么办呢,爸爸?”
解雨欣失望地抬起头,泪光盈盈地问道。
蒋植原本心头发堵,刹那间又觉得愧疚于女儿,停顿片刻道:
“你回去陪一陪妈妈,暂时别提怀孕的事儿,防止妈妈心脏受不了……我来想想办法……”
四十分钟后,省机要局技术处处长肖雷一脸紧张与惶惑地出现在蒋植面前。
他想破头都不明白,堂堂原山主正大吏毫无预兆地召见自己干嘛?在省直机关别说自己这种仅仅享受副厅待遇的正处实职干部,就连机要局一把手想见省委书记都非易事。
外界通常将机要局与保密局混为一谈,当然也事出有因,通常来说到了地级市两个机构都合署办公,其实条线管理不同,工作职责也不同。省机要局隶属于省委,负责密码和信息安全;省保密局隶属于省正府,负责文件、材料等方面保密。
但都高配正厅,级别比较高,而技术处长肖雷能够享受副厅待遇也有其特殊性。
蒋植和蔼可亲地与他握手,道:
“小肖到原山后逐步适应这里的气候和饮食习惯吧?”
“是的是的,感谢蒋书记对我的关心照顾,”肖雷道,“我只有以更努力、更细心的工作来报答党委正府,还有蒋书记。”
“这是地方履行对国家特殊贡献技术人才的职责,应有之义,应有之义,”蒋植转而问,“小肖今年多大了?”
“四十一周岁。”
“目前有没有女朋友或成家呀?”
肖雷很诧异地看了看蒋植,道:“我的情况……蒋书记应该知道吧,怎么可能有找女朋友、结婚的想法?”
肖雷原本在中原某绝密级研究基地从事全世界顶级密码破译工作,不幸的是,基地组织的某次新仪器测试过程发生爆炸,别的部位都无恙,偏偏把下身那个器官炸坏了。
炸坏就炸坏,肖雷倒也无所谓,他这批对数字、密码有着天生敏锐嗅觉的特殊人才,自从自愿进入绝密基地那一刻起就注定与世隔绝,凭着对解码、解密的狂热全身心投入钻研,根本不可能有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更不幸的是,爆炸后肖雷对所有形态类似那种仪器的设备有了心理障碍,哪怕目光无意间扫到都会两眼发黑、冷汗直冒,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基地领导从人性关怀角度出发,透过更高层面领导找到省委书记蒋植。
肖雷的工作、级别都在蒋植直接过问下分配的,其人事档案还锁在办公室保险柜里,要等过了三年脱密期才能移交给省委组织部。
“唔,”蒋植又问,“春节回老家探望父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