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包括元州那条路?”
“建了好几年的工程,总得有个审计报告之类的东西吧,不然谁有精力梳理清楚来龙去脉。”
蓝京漫不经心道,实质否决了这种可能性,试想那条路各利益攸关方怎肯中途做工程审计?
很多账目必须等工程结束才能抹平。
关于在县财正框架下成立涧暹罗投公司,县长杨懿燚听取副县长黄芊芊汇报后没说什么,默认放行;万江洪得知后却满肚子狐疑,特意将县财正局长陶仲军叫到办公室,语气不善问道:
“七泽几个城市援建工程可以由县城投管起来,为什么特意成立什么涧暹罗投?”
陶仲军最近如同坐在火山口,成天惴惴不安,他主要靠市长李右津路子提拔起来的,跟万江洪也走得很近,至今逢年过节都几箱茅台送上门,两大势力左右逢源自以为高枕无忧,孰料蓝京上任后采取与万江洪正面硬杠的态度,市委层面又出手狙击林誉、明抢封存矿井重启指标,跟李右津很不对付,照此形势发展下去自己不就糟了吗?
官场讲究闻琴而知雅意。
近两个月来蓝京显而易见对几个部门工作不满意,“文广局不搞文宣,矿务局不管矿,旅游局尽弄烂尾工程,经贸委没项目,招商局招不到商”,此外还说过“财正资金都哪去了,反正我一分钱没看到”。
被点到名的都诚惶诚恐,很明显即将成为县委书记下一轮打击目标,尽管有杨懿燚或万江洪暗中支持未必会被拿下,但每次开会都没好脸色、都点名批评的滋味不好受啊,久而久之影响自己在单位部门的威信,工作开展不起来,指令执行不下去。
就象没项目的经贸委主任冒勤、招不到商的招商局长陈凯旋,上次人事调整时蓝京就有换掉的念头,遭到杨懿燚、万江洪联袂反对才罢休,虽然如此,不受县委书记待见的风声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冒勤气得生了场病,陈凯旋铆足劲想争取点实绩可任务没法分解,都有些萌生退意了。
此时讨好奉承蓝京已无济于事,不过节骨眼上与万江洪太热络更容易引起反感,冷淡呢连帮自己说话的县领导都没了,更麻烦。
的确左右为难啊。
“情况是这样的,万书记……”
陶仲军斟字酌句道,“蓝书记觉得当前涧山公路工程量大、投资额高,有必要建成全县一本账、外宣一口出,加强监管的同时对援建城市有所交待。”
“往元州那条路呢?明摆着变成两本账了。”万江洪质问道。
“蓝书记原则上同意那条路并进去,但要做工程审计……”
陶仲军边说边偷瞄万江洪的脸色。
果然万江洪脸色大变,一拍桌子道:“没听说工程没结束就审计的,这么迫不及待查问题么?要查可以,整个工地都停下来让他审,拖延工期也无所谓!”
陶仲军赶紧道:“万书记误会了,蓝书记不是这个意思……蓝书记意思是待建、刚建的工程从现在起纳入涧暹罗投管理,在建的特别那条路仍归城投负责,没必要混合到一块儿。”
万江洪瞪眼道:
“我没误会!我的意思很简单,就算纳入城投管理也能分两本账,有啥必要专门成立一家国投?好比人家家里掏猫洞,大洞给大猫,小洞给小猫,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蓝书记说国投将采取全新的运营理念,适当引入社会资金弥补财正资金的不足,毕竟公路建设不能只靠财正投入和友好城市结对帮扶,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万书记。”
陶仲军赔笑道。
万江洪与马征差不多,直觉里面定有玄机,但凭他的见识和水平真是想破头都不明白,遂冷哼一声道:
“我可警告你呀仲军,关键时刻要站稳立场,别被人家吓住,涧山庙水妖风大可刮来刮去还是咱这班老伙计在,有些事儿不能多想,没必要想得太远,按既定目标走一步算一步,懂我的意思?”
“懂,懂,”陶仲军额头渗出冷汗,“以后重要事项还要向万书记多请示多汇报,这样才能少犯错误。”
万江洪满意地展露笑容:“老伙计们一块儿商量着办,涧山说到底还是涧山人的,外人抢不走,也带不走,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