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道:“虽然我家不算顶有钱的人家,但我和我爱人都有工作,我公公婆婆也是正式职工退休,我们家至少可以保证衣食无忧。我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我家建设能够醒过来……”
说着说着,钱同志就开始放声痛哭。
徐婉宁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件事情,对于澡堂而言,是无妄之灾,对于赵建设一家,又何尝不是呢?
赵建设只是来洗个澡,出于好心去劝架,没想到竟然被打到了重伤。
医院那边,徐茂宁和林荃还没有回来,徐婉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想也知道,赵建设的情况不容乐观,不然刚从医院回来的赵家人,不会来澡堂闹事。
深吸了一口气,徐婉宁才缓缓地说道:“同志,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于情于理,我们澡堂都应该补偿你们。这样吧,医院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澡堂来承担,除此之外,我还会以个人名义给一份赔偿金,你看可以吗?”
钱同志牙齿咬着唇瓣,久久无言。
徐婉宁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又问道:“钱同志,你有什么诉求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我尽量解决。咱们商量着来,总能找到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你看怎么样?”
钱同志跟公婆对视了一眼,见他们都点头以后,才犹豫着开口:“我们来澡堂之前,先去了趟医院,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建设。”
“那些人打架的时候是下了狠手,我家建设只是上去拦了一下,就被人用凳子砸了脑袋,顿时血流不止,除此之外,他的右手也被打断了。”
“就算他能清醒过来,用医生的话说,他的右手能不能正常使用都还不确定。建设在钢厂上班,是车间的一个小领班。如果他的右手不能正常使用的话,意味着他以后都不能正常工作了。”
对于钢厂这样的工厂来说,工资的高低,跟每个月的产能直接挂钩。
大家的底薪都大差不差,如果每个月的产能高的话,到手的工资自然也会高上一些。
而且钢厂的车间多,车间跟车间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压力,每个季度考核,车间的产能排在前三的话,还有额外的提成。
赵建设的右手一旦受了伤,不能恢复正常的话,意味着那些重体力活儿他就干不了了。
工厂不会开除他,但是会把他调到其他岗位去,每个月只能拿到最基础的工资,再高就明显不可能了。
基础工资一个月也才三四十块钱,但是赵建设在的车间,每个季度考核都能到前三,再加上产能高,他月月都能拿到八九十块钱的工资,有的时候效益好了,拿上百块钱都是有可能的。
赵家日子好过,也是因为赵建设能挣钱。
赵建设一旦受伤恢复不了,意味着他的工资要腰斩,不论是对于他而言,还是对于整个赵家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徐婉宁口口声声说可以给一笔赔偿金,但是她又能给多少呢?
五百?一千?
乍一听好像很多,但也就是赵建设两三年的工资。
赵建设现在才四十多岁,正是努力拼搏的时候!
徐婉宁听完钱同志的话,明白了她的顾虑。
站在钱同志和赵家的立场,他们会有这样的顾虑实属正常。
但是对于徐婉宁而言,要让她解决眼下的这个麻烦,又过于为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