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说得对,女子啊,在这世道就得有个好身子,有身好武艺,不管到哪儿才不会吃亏。
这一个多月过去,疤也浅了许多,身子也健壮了许多。
因而她深信谢归。
有一日忽来了熟人。
厚厚的大氅把来人裹得严严实实,戴着毛茸茸的毡帽,看不清面容,一进帐便扑了过来,声声切切地唤她,“小七!”
小七心头一暖,多熟悉的声音啊。
是她的朋友槿娘啊。
自上一回相见,当真已过去许久了呀。
槿娘紧紧抱住了她,一声声地唤着,“小七,真想你啊,小七!”
小七也用力地抱住槿娘,她想,小七亦是真想槿娘啊。
槿娘的眼泪一把又一把地抹,脑袋就埋在她的肩头,说话时语声哽咽,“小七,姐姐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的,长得像他父亲!浓眉大眼的,好看!真好看!”
“裴将军的人一来报信,我早就想来了,可孩子是个慢性子,他就不出来啊。稳婆不要我急,说还差小半个月呢!我急啊,我急死了,我不能叫你自己在大营里待着啊!恐你害怕,我着急忙慌地生,连月内都没有坐,前天早晨生下来,这就赶紧来了。”
(月内,即坐月子的古时说法,坐月子的习惯在中国历史上由来以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针对妇人的产后调护,就有很多切实有效的措施。具体的文字记载可以追溯至西汉的《礼记内则》,“妻将生子,及月辰,居侧室,夫使人日再问之,作而自问之,妻不敢见,使姆衣服而对,至于子生,夫复使人日再问之。”)
小七心中感怀,被槿娘的一席话搞得流出了泪来。
说起孩子,她早在去岁八月就吃过槿娘的喜蛋了。
记得那小小的喜蛋染着通红的颜色,被那北地的汉子藏在胸口捂得热乎乎的,还说,“槿娘和周延年有了喜,虽还没有生,但知道公子就要出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怕赶不上。”
槿娘的挂念一直都有啊。
可槿娘也真是疯了,老祖宗讲,“弥月为期,百日为度”,光是月内就要有一百天呢。
女子生完孩子脆弱又矜贵,这百日之内不能下榻,不能出门,亦不能够见风,她竟巴巴儿地就来了。
是啊,槿娘一来,她心里踏实,她更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