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真应了魏国良造的那句话,“燕国大公子恢廓大度,楚国大泽君去危就安,这是好事,好事啊!”
是好事啊。
是幸事啊。
她该高兴啊。
待雪霁天青,道上的积雪一化,那叫萧商的剑客就赶着马车送她上路了。
千机门的人阔气,一上大道,就换了大马车,车里有被褥暖炉,还有一个俊俏英气的姑娘在一旁含笑等着。
那姑娘也背着剑,扶她上车的时候能察觉出她虎口的茧子,一看便知是门中的高手。
姑娘也姓谢,叫谢归。
归,女嫁也。(出自《说文》)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小七想,这可真是个好字啊。
车轮子轱辘轱辘地往前飞奔,辕马哼哧哼哧地打着响鼻,谢归大多时候陪她在车里说话。
谢归会说,“姑娘一出宫门我们就跟上了,可惜雪大,又被那两个歹人甩掉了,好不容易才跟上来,险些误了事。”
谢归还说,“我听萧师兄说姑娘砍断了那歹人的胳膊,姑娘真是好身手。你要是千机门的人,那就好了,我们能一起做伴儿。”
小七只是抱着金错刀,微笑着看她。
和这样明媚的姑娘一起作伴,仗剑天涯,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见她并不说话,谢归便笑,“我是门主的人,姑娘不必戒备。”
小七不是戒备,她只是不能说话,因而拉过谢归的手,在她手心上写,“叫,我,小,七。”
谢归欢喜应了,她还说,“我知道你和门主的事,原先不知你是怎样的人,只觉得门主是疯魔了。如今见了,便什么都明白了。小七,你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小七不知自己是不是不可多得,但想起公子曾称赞她冰肌雪骨,亦有冰魂雪魄。就连万福宫娘娘也曾赞她风骨料峭,赞她有几分胆色,亦有十分风骨。
她也不知如今的小七还算不算有胆色和风骨,心中怅怅,不知,不知,不知啊。
过了汉水,她曾回头遥望楚地,不免想起裴孝廉的话来,“你看见了吗?楚国春色好,却也是个蛮烟瘴雨的地方,没什么稀罕的。”
她想,父亲啊,你生活过的地方,小七已来过了一遭。
大约也明白了当年父亲为何要背井离乡,在魏国桃林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
她大约明白了。
谢归笑道,“战事一起,这世间便再没有净土了。”
是,再也没有了。
谢归待她好,一路上无微不至地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