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魏国长公主的女儿,是魏公子的表妹,是魏国的嘉福郡主。
她是楚国七公子的女儿,是楚太后的亲孙女,亦是楚国正统的郡主。
不是要她做营妓,她便要去做营妓的!
小七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她得走啊。
她得斩杀了这两个淫贼,就得走啊。
那两人步步向前,姓孙的舔着舌头笑着,“小小女子,舞刀弄枪的可不好啊。”
她素日在营中一副病病歪歪的模样,谁能想到她有一身手起刀落的本事。
那两人只当她花拳绣腿的做做样子,不曾把这大刀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她像裴孝廉一样,那手里的大刀挥起落下,一刀砍向了那姓孙的。这是一把能斩断镣铐的金错刀,因而劈肉砍骨又有什么难。
那姓孙的骤然惨叫一声,一张脸拧得变了形,还不等去捂伤口,便见那半截血淋淋的手臂已随着大刀霍地一下被甩了出去。
“啊!啊!啊——天爷啊!啊!啊——”
惊得那檐上落雪簌簌,骇那外头鸟兽惊散。
你瞧,杀人何需什么技巧,匕首能杀,长剑能杀,大刀亦能杀人如麻。
那姓范的一怔,这便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在篝火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小七方才是钻了他们轻敌的空子,一人怎能打得过力大如牛的甲士。她转身拔步往外逃去,她知道眼下不是逃跑的最好时机,那也没有办法,她得走啊,她得干干净净地走啊。
耳听得庙里的人已拔刀追来,姓孙的还在凄厉地叱骂,“杀了她!杀了她!娘的!娘的!杀了她!啊!啊——”
她提着大刀往外奔逃,一双小靴子陷进厚厚的积雪里,马车都走不得的路,她又能走上多久呢,她不知道。
雪虐风饕,她就似在刀尖上奔走,也似在赴一条死路。
她记得有一回兰台那人曾说,“信与不信,都会护你。”
而今他弃之如敝屣,不再护她了。
她想,小七,不怕,但若不能求生,今日便是一死。
这把斩颅刀,能保全你性命,亦能了结你自己。
小七,不怕。
风吹在脸上生疼,她拄着大刀踉踉跄跄,身后的甲士就要追来,她这才发觉自己脸上全都是泪。
她想,是公子不要小七,不是小七不要公子。
但若有朝一日再见了公子许瞻,她要饮其血!食其肉!寝其皮!
魏昭平三年冬的那个除夕不曾在他颈间抹下去的那一刀,她要手起刀落,在他颈窝上重重地划下去!
小七大哭着,呛了一嘴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