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
木匣。
嫁妆。
就连那眉心的红痣都被人占用了,公子和魏夫人一样也没有还给她。
唯有小七才是公子的。
留在兰台是阿奴,离开兰台是谢樵,但都不是小七了,也都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人了。
不能、不愿,也不肯。
阿奴不愿留,是因了阿奴被人践踏在脚下。
谢樵不愿留,是因了谢樵的心在山水云岫。
因而她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被小七、谢樵和阿奴极力地撕扯着,谁也撕扯不过谁,谁也说服不了谁,心里的三个人便也因此全都极力地挣扎着,到底使她不能进殿。
不能。
不能。
不能。
过路的鸱鸮发出嘶哑瘆人的声响,殿外的北风吹得烛影摇晃。为何眼里的泪却一连串儿地掉下来,掉起来便没有个尽头啊。
她在一片水雾之中抬眸看殿内,那殿内的人呐,久久地跪伏在那老人身上,久久也不曾起身。
父母俱存,谓之椿萱并茂。子孙发达,谓之兰桂腾芳。
而今的公子许瞻,两世一身,形单影只。
与她一样,再也没有父亲了。
小七记得有一首诗,名叫《蓼莪》,是庄王十六年的公子许瞻说起的。
他说起《蓼莪》的时候,就在拜见庄王后的王青盖车里。
那人阖着眸子,眉峰微蹙的模样,她全都刻在心里。
他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庄王是他在这燕宫之中唯一的温情罢?
蓼莪啊,蓼莪。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