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这株那么爱的山桃树有朝一日竟吊起了自己。
你瞧,专为她做的,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就连大周后都知道,“你的尺寸,远瞩哪有不知道的。”
何况这样的事,从前在暴室哪日没有做过,因而他驾轻就熟,她也积以为常。
所以当那人问起“你不问为什么”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好问的。
就连原本要说出口的话,也都不必再说什么了。
那人啊,人是清清冷冷的,声音亦是清清冷冷的。
一双袍袖堆在肘间,绳结勒得双腕渐渐发了麻,小七没有抬眸望他,只是笑道,“我知道,我是诱饵。”
因而今夜不是绞杀小七,今夜是诱杀谢玉。
可用她做诱饵又有什么用,她若不走,谢玉不会强求,既不强求,就不会带她离开,因而也不会以身犯险。
她庆幸此时夜色迷茫,能掩住她心中的失落和眼里的怃然。
也庆幸此时周遭无人,不必把她的难堪尽收眼底。
那人似是不曾预料,因而问道,“你愿做诱饵?”
她用笑掩饰自己,温静回道,“公子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大周后不愿她去西林苑,她便不去西林苑。
公子要她做诱饵,她便做诱饵。
她是个笨嘴拙舌的,心思敏感又自卑,但总得要眼前的公子知道,不管她是谁,不管是魏人还是楚人,不管是俘虏还是什么,不管能不能嫁,她没有什么是不能为公子做的。
说不出口的话,她用行动告诉他。
夜色里那人眉眼冷峻,出口的话亦是含着凛凛杀气,“谢玉不死,我心不宁。”
小七垂眉没有回话,她不说,那人也不再开口。
静夜沉沉,沉得有些骇人。
“不会太久,他就在兰台了。”
那人低声道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这世间最熟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无垠夜色之中,独独把她一人留在了这黑黢黢的山桃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