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黄鼬了。”
“可抓到了?”
“叫他跑了。”
那人奇道,“还有小狸奴抓不到的?”
小七硬邦邦地答,“当路君不也没抓到。”
那人向来喜欢她的活灵活现,闻言便笑了起来,“它既跑了,你又慌什么?”
夜色极好地掩住了她的胆怯心虚,她振振有词,“天黑,我怕鬼!”
装痴卖傻的,才算把这一夜的事糊弄过去,但拿谢玉到底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留下来。
小七从此很忙。
日不暇给,跑跑颠颠。
白日要看着谢玉,夜里要守着公子。(此处的“看”是指看守)
生怕谢玉杀了公子,也生怕公子发现谢玉,杀了谢玉。
一颗心就这么日夜地悬着、吊着,没有什么时候是完完全全地安宁的,因而便总记挂着将他们二人分开、避开,最好在谢玉的身份暴露之前,抑或还不等公子的人察觉,他们最好永远不会有那么相见、相杀的一天。
西林苑的日子倒还算安宁,沈淑人安时处顺的,来西林苑将近四月了,从来也不生什么事端。(安时处顺,即安于常分,顺其自然,满足于现状)
从前不会做的事,采桑、养蚕,喂鸡,拾蛋,如今愈发熟练,倒也像个老把式了。
那双娇嫩的手渐渐也磨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但她安之若素,更是甘之如饴,婆子们为她上药的时候,从不听她叫一声苦,也不听她喊一声累。
她什么都跟小七学,甚至学得有模有样的,你瞧她的举手投足,穿衣打扮,已与小七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若不仔细分辨,当真要误把沈淑人当成了小七呢。
可西林苑的日子也不完全那么太平,谢玉虽混在庶人堆里,但既要盯牢了他,便免不了要他在跟前劳作。
他本是十分出色的人物,即便是易了容乔了装,那挺拔的身段却也与粗糙的庶人大相径庭。
公子来的时候,谢玉自然远远避开。如今公子忙于前朝国事,白日来的时候不多,便是来了也没有别的事,一双眼睛只在她身上缱绻罢了,哪里看得见旁人。
公子看不见,裴孝廉的眼睛却是不瞎的。
裴孝廉那双眼睛呀,素来是狗狗祟祟,贼眼溜溜的。
公子不识谢玉情有可原,但裴孝廉却与谢玉交过数次手,吃过好几次大亏自是不必说,有好几回都险些死在谢玉剑下。
你说,如今死敌就在眼前,怎会不起疑心呢?
不疑才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