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兰芷若,有馥其芳,却被那愈发浓起来的血腥气打得七零八落,掌心的金柄匕首也愈发比初时沉重了许多。(出自《汉书·司马相如传上》:“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芷若。”衡、兰、芷、若都是香草名字,分别为杜蘅、泽兰、白芷、杜若。)
她低声呢喃,“可我在兰台也很好。”
谢玉怃然垂眸,迟迟没有再说话,小七便也不知该如何再答谢玉的话,既不忍离开公子,亦不忍伤谢玉,一时便静默了下来。
她说服不了谢玉,谢玉也说服不了她,交握于一处的手仍旧不肯松开,留着那宽大的袍袖在清风里招摇。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须臾,也许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也许总也有小半个时辰了。
远远听见猎犬吠叫,小七顿然抽回手来。
旦一抽离,方才被覆得热乎乎的手背顿然清凉了下来。匕首仍在手心攥着,刀尖却不再指向谢玉了。
她轻声道,“我要回去了,公子总不见我,定会来寻的。”
你瞧,她又提起了公子。
从前她总在公子面前提起大表哥,因而公子不愿听。如今又总在谢玉面前提起公子,想必谢玉亦是不愿意听的。
可也不知怎么,开口闭口的,全都是那人。
谢玉双眉不展,“小七,我等着你。”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眼前的人愀然一叹,“等到他不再待你好,等到你愿意走的时候。”
可小七想,公子如今待她好,她也知道该怎样待公子好,因而再不会有那样的时候了。
小七摇头,切切叮嘱了一句,“谢玉,你不要杀公子。”
但谢玉说,“你走,我不杀。”
小七凝着眉头,“我不走。”
谢玉亦是蹙额,“不走,那便要杀。”
你瞧,她与谢玉的交谈总像在兜圈子。
正如从前她问,“你是什么人?”
“查你的人。”
“查我什么?”
“查你是谁。”
“我是谁?”
“正在查。”
从前兜圈子,如今关于走与不走的问题,也仍然在兜圈子。
可人活着总该有自己想做的事,何必枉费时日来等一个不能走的人?